春,出了屋外便寒气袭人。
柳岸一见刘璟长身而立的站在外头等着自己,当即心里熨帖不已。可刘璟如今面色比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柳岸一见之下心里便有些胆怯,只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刘璟见到少年从厅内出来,仔细确认过了少年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淡淡的朝跟在后头的李勉点了点头,连寒暄都省了,带着柳岸便告辞了。
从王府出来,刘璟遣了几个亲随先回驿馆,自己则与柳岸并肩慢慢朝回走。
刘璟不笑的时候,面色十分严肃,带着十足的威严。柳岸本就对他又惊又怕,遇到这种情况,更加不知所措,连开口哄人高兴的胆量都没了。
街上落了些稀薄的雪,因此行人渐少。
刘璟反复告诫自己不可意气用事,可面对着一脸无辜的少年,他还是忍不住想教训几句。他不得不强忍着怒意,才没有对少年发火。
“你要想骂我,就骂吧。”柳岸突然开口道:“我知道错了。”
“知道你还做?”刘璟道。
柳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只等着对方继续开口骂自己,等了半天不听动静,忍不住抬头一眼,正好撞见刘璟双目泛红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柳岸不怕挨骂,可一见刘璟气成这样却还是忍住没骂自己,心里却觉得难受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让你着急,你别憋着气,对身体不好。”
“我身体好不好,你在乎吗?”刘璟道。
“当然,我不在乎你在乎谁?”柳岸脱口而出道。
刘璟一怔,张了张口,突然有片刻失声的错觉。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才开口问道:“柳岸,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柳岸移开目光有些难为情的道。
刘璟的脑袋顿时陷入了一片迷茫,他根本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理解的这句话,可柳岸说就是他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自己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出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热闹。两人闻声看去,却见长街的尽头走来了一直迎亲队伍。
队伍之中,新郎骑着骏马,后头领着花轿和锣鼓队。天气原本下着小雪有些阴沉,可如今这支热闹红火的迎亲队伍一出现,仿佛天地间都染上了几分喜色。
刘璟拉着柳岸让到了一旁,等着迎亲队伍过去。
直到锣鼓声又渐渐远了,柳岸还没能收回目光。
“真羡慕啊,看那个新郎骑在马上喜气洋洋的,心里一定十分高兴。”柳岸道。
“你将来也会有这一天的。”刘璟开口道。
“那可未必。”柳岸道。
刘璟不及多想,只当柳岸是念及自己身世妄自菲薄,于是安慰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比大多数男人都优秀,他们能做到的你都能做到。”
“那你想有这一天吗?”柳岸反问道。
刘璟一怔,道:“我并没想成家。”
“当兵打仗,朝不保夕的,我虽未曾上过战场,却也能预想到那种生活。仔细一想,若真是有了共约白首之人,岂不是天天都要担惊受怕?”柳岸道。
“你若是有了这样的顾忌,我可以不让你上战场,无论如何,为了你惦念之人,也要保你平安无事。”刘璟道。
柳岸转头望着刘璟,开口道:“那我替他先向你道谢。”
刘璟闻言心里不由一疼,只觉得自己生把话题聊成这样,当真是自讨苦吃。
两人回到驿馆的时候,杨峥和金路生早已等了他们多时。
金路生原本就生的眉清目秀的,如今戴着一顶带毛的皮帽子,身上穿着狐裘大氅,看起来特别像是突然发了家的有钱人家的少爷。而杨峥陪在旁边,看起来则像是个英俊忠心的家仆。
两人在池州城中混了几日,多多少少有些收获,今日得了空,便专程跑来向刘璟交待。
“六王爷收了那匹渔民,倒也不是一直放在那儿,他是真的差了人去打理,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弄了一家专门捕捞和腌制鱼虾的铺子。”杨峥道。
“那鱼虾味道还不错,想必是找了城中手艺不错的师傅。”金路生补充道。
柳岸不解道:“六王爷这是要贩卖鱼虾?”
刘璟道:“是为了银子吧。”
柳岸闻言当即便明白了,李勉如果真要造反,那么招兵买马是首要的问题,而招兵买马需要很多银子。
“没想到六王爷别的不行,这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应该让他和金叔合作,一个管捕捞腌制,一个管贩卖。”柳岸道。
金路生闻言当即来了兴致,道:“我看行。”
杨峥拍了一下金路生的脑袋,道:“柳岸在开玩笑,你别瞎起哄!”
柳岸笑了笑,道:“他说不定也有私兵,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刘璟闻言觉得有道理,当即便吩咐杨峥再去查一查池州城是否有李勉豢养的私兵。
这时柳岸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从衣袋中取出了那封折子,又简略的说了自己去找李勉的过程,让刘璟将折子过目之后呈到京城。
刘璟接过折子,心里百味杂陈,不为别的,就为柳岸以身涉险之事。不过他依旧打开折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李勉的折子中,不仅推说渔民一事是误会,还编造了自己收买渔民的经验,直言自己如今在池州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当真是过的十分凄惨。
刘璟想起王府的气派样,不由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