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t台已经搭好,尽头三幅大型喷绘背板错落排开,正是他监督完成的。一个个模特伴随音乐节奏从那里走出来。

辛笛抱着胳膊站在台下仰头看着,她穿着件样式古怪的象牙白色不对称剪裁长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那,铅笔裤加一双鱼嘴鞋,越发显得身形娇小。灯光变幻下,只见她神情疲倦又有点无奈,显然说不上满意。

模特经纪公司编导正大声叫起来:“停停,”音乐止住,他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个女孩子,“说你呢说你呢,眼神专注一点,不用抛媚眼,明天下面坐的是客户,他们要看的是服装不是你。”

那女孩个子高挑得不可思议,尽管化了夸张的浓妆,还是看得出面孔稚嫩,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倒一点没害怕之意,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处:“我刚才专注,你又说我死板,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老大。”

戴维凡长期做这一行,知道本地到底不是时尚中心,专业模特不多,平时车展、发布会来来去去都是这些面孔,一般几个院校艺术系模特专业学生兼职走台,条件稍好的都会选择四处参赛求个一战成名,或者干脆直奔北京、上海等经纪公司林立的地方碰运气。每年碰上服装公司做秋季发布会、订货会,上一届做熟的毕业生刚好走人,经纪公司会拉部分新生来走台,效果自然是差强人意。

那编导一眼看到戴维凡,笑道:“老规矩,小戴,上去给她示范一下。”

戴维凡从前是美院的头牌男模,身体条件既好,走台经验又丰富,当时好多人撺掇他走职业模特的路子,可他志不在此,毕业以后就渐渐退出了这一行。逢着他做搭台的走秀,倚熟卖熟的编导总会请他参与指导。他今天实在有点没心情,不过看下辛笛,还是一步跨上t台,向后走了几步,编导示意音乐响起,他转身,步态松驰走到台前立定,头缓缓转动,眼神扫过台下,似乎什么都看到了,却又什么也不在他眼内,随便一个姿势就有慑人之势。

编导叫了声好:“再该看到了吧大小姐。”台上几个女孩子看着戴维凡,满眼都是崇拜之意。

辛笛学的设计专业,清楚知道模特都要受眼神表现力的训练,听着很神秘,其实有定式可循。不外是t台上视线落点控制在一定范围以内,平视前方时不超过15米,转头动作不能突兀,不能大过90度夹角;下颌微仰时,可以看到台下20米左右,但不能将注意力集中于一点,保持眼神的空茫,用余光看向两侧;视线定位时,配合头部的微妙动作,眼睛眨动的瞬间转换目视方向。

当然这些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她就知道有身体条件很好的孩子,眼神却始终控制不到位,缺乏所谓的气场。

刚才她的目光和戴维凡短暂相遇,居然有点被煞到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个花花公子平常总是一派轻松游戏人间的样子,可是大概天生擅长放电,站在台上眼锋一扫,显得既神秘又含蓄,和在台下完全判若两人。她同时不由自主想起那天在香港酒店的情景,不由得面孔微微发热。

辛笛从来不跟自己纠结,而且专注到设计之中就根本顾及不到其他,这些天她完全再没想到戴维凡,此时心里微乱,不免有点烦恼,示意编导赶快继续:“不早了,抓紧时间吧,到现在还没完整走一次呢。”

音乐重新响起,编导一边紧盯台上,一边对戴维凡说:“小戴,你不做这行真是暴殄天物,白浪费了你的好条件,下个月那个大牌西装来做发布会,你一定要来客串一下。”

“拉倒吧,我哪有那闲工夫,而且就是烦站在台上被你们吆喝来吆喝去的。”

这次彩排比较顺利,辛笛只指出两个编排她认为不够流畅的地方,编导对她的意见明显不敢怠慢,马上修改。

看看差不多了,辛笛想清静一会,走出去叫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坐到窗边沙发上慢慢喝着,过了一会戴维凡也出来了,很不识相地径直过来坐到她旁边沙发上。

“别烦恼了,客户看不出来模特的专业程度,认真的是看服装,不认真的看到满台美女也没别的想法了。”

辛笛心不在焉摇摇头:“不过是一场订货性质的秋冬装发布罢了,我也没指望超模来走秀。”

“说实话,这一季的服装不大象你的设计风格了。”

辛笛吃惊,戴维凡恰恰说中了她的部分心事,她虽然有很多理由不喜欢这家伙,但知道他学的也是与设计相关的专业,加上做了很长时间兼职模特,又长期做服装企业生意,看各类展会发布会很多,见识还是有的。

她的烦恼当然不止于模特的不在状态,她不会拿本地模特与国内知名经纪公司的大牌去做没意义的比较,就算不满意也能忍了。不过刚才站在t台下,看样衣穿到模特身上,觉得这一季的秋冬装有太多妥协,向市场妥协、向老板的整体发展思路妥协、向另一个香港设计总监阿ken妥协,出来的效果与她的设计初衷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她在本地业界出了名的强势老板曾诚手下做了六年多设计,清楚知道任职企业的设计师如同带着镣铐跳舞,个人发挥空间始终是受制约的,可是如此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却是头次这么强烈。

她有点心灰意冷地说:“也许我最终只能变得没有风格可言了。”

戴维凡没想到自己的评论居然会打击到一向自信的辛笛:“喂,我不是批评你,我只是说你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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