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想要个牵线木偶的话,那你是得失望了。」
没理会银白的嘲讽,将张玄的动作摆置好,张正又说:「所以当傅燕文提出这个计划时,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我以为张玄会回来的,我一直认为他是最优秀的道者,我甚至觉得傅燕文根本无法跟他相提并论,但他最后还是没做到,事实证明我看错了人,他只是个除了贪财外一无是处的神棍,配不上这些年我对他的崇敬跟期待。」
「你从来没有看错过人,因为你根本没弄清自己在看什么。」
银白被寒冷折腾得全身抽搐,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来,但越是这样,他也就越愤怒,身体动不了,他索性将语言化作利刃,冷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张玄从没把你当朋友吗?因为你这种自私之人根本不配跟他站在一起!」
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了张正的注意,放开张玄,向银白走过来,感到他身上膨胀的杀机,银白的心跳加速,他在期待张正的攻击,只有在攻击时张正才会露出破绽,那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并没想逃脱,但如果要死,他会拉这些人一起下地狱!
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张正虽然很生气,却没有对他付之武力,而是用同样的法术将他拉起来,在他身上拍了相同的道符。
「一个低等妖类也敢信口胡说,」他冷笑道:「我们天师一门惩恶除害,为匡扶正义死而后已,哪里自私了?」
「你所谓的正义只是为了自我便利而已,一旦有人违背了你们的宗义,便被视为异己,欲除之而后快,还要给对方安个邪道的罪名,傅燕文是这样,你也是,所以他才会收留你,你们根本是一丘之貉!」
「不是,我并不想张玄死!」
「其实早在傅燕文交代你计划时,你就想到结局了吧?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我想以张玄的个性,根本不会在乎不同道的你的施舍帮助。」
张正没再反驳,只是怒视银白,两人的呼吸都很沉重,一个是因为疼痛,另一个则是出于气愤,但最终张正什么都没说,将道符拍好,然后口中喃喃唱喏,银白就见张玄的身体向前缓慢移动起来,很僵硬的姿势,比起走,更像是跳跃。
他想起了湘西赶尸的传说,很快的,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咒语迈起步来,大惊之下,他急忙运用意念抗衡,意念却像是被寒冷禁锢了,只觉眼前道符金光闪烁,晃得他的神智也迷蒙起来,无意识地听从了张正的指令。
房门打开了,三人依次走出去,银白在当中,这是被关起来后,他第一次走出来,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他自嘲地想着,跟随张玄的脚步顺着长廊向前慢行,他发现走廊两旁都是房间,从门牌号来看像是旅馆客房,先前他曾多次猜测傅燕文将他们关在哪里,却没想到会是旅馆。
不过这并不是普通的旅馆,走进电梯后,银白看到了墙壁外的风景,墙壁是透明的,另一侧像是水族馆里盛放海水跟鱼类的水槽,但似乎又不太一样,这里的水看似更深更黑,随着电梯往下降落时,银白觉得强大的压迫感向自己逼来,假若可以活动的话,他一定马上逃离这个空间,但他现在恰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凭电梯停止后,被张正带出去。
接下来的路很长,途中遇到一些身穿制服的人,都对张正和他们的存在视而不见,银白想这是张正在他们身上贴道符的原因,再向前走,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地面不时传来晃动,可惜他的元神被傅燕文的法咒禁锢住了,既无法逃离,又全身痛苦难当,偏偏晕不过去,只能拚命咬牙承受。
最后神智被痛苦咬噬得恍惚起来,像是真变成了行尸走肉,没有属于自己的知觉,只是听从咒语的唱喏向前挪动,至于张正带他们走去哪里,他更是无法得知,直到咒语停止,他的神智才骤然一清,发现他们来到了某个类似船舱的黝黑空间里,周围整齐摆放着航海物品,但那是用于哪里的却不得而知。
张正在一排按键上来回按了几下,就听金属声依次响起,地面划开一个比井盖稍大的圆洞,他又接着在按键上按动,洞口下面传来类似的金属音,银白的嗅觉还算灵敏,嗅到了从洞口里传来的咸湿气味。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
一切都做完后,张正走到他们面前,银白还没明白他的用意,胸口便被推到,向后仰面跌下了洞口,短暂的黑暗之后,冰冷的水流骤然将他包裹住,他无法动弹,在坠落中水呛到了口鼻里,咸咸的感觉,原来这里是海底。
头顶传来响声,随即水花溅开,属于张玄的身体也落了下来,银白拼力仰头去看,只看到上方稍纵即逝的一缕光亮,张正将出口的圆门关上了,只丢下一句话。
「张玄,再见!」
也许他还说了其他什么,但银白都听不见了,手臂上的伤口被海水侵蚀,疼得他几乎想打滚,如果没有傅燕文的咒语,他或许早就变化回原形了,但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张玄一同往海底沉下,看着周围越来越暗,全身越来越冷,他有了死亡的觉悟。
会坠海溺死是银白从未曾想过的,自从修道以来,他历经过无数风险,却没想到最后会栽在这里,他很不甘,但这种不甘心冲不破傅燕文对他下的诅咒,用眼角余光瞥瞥那具早已僵硬的躯体,他忽然想到,或许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