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没人摇头,毕国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惜道:“还没听懂?”
大家互相看了同桌一眼,该说听没听懂呢?没听懂不敢点头,听懂了不想点头,反正再听一遍也无妨。
仍旧没人回应他,毕国华无可奈何仰天道:“牛顿要是像你们这样被苹果砸到脑袋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万有引力,都给我把手拿出来,又不是大冬天的还会冷啊?一个个缩在桌子底下造飞船啊?”
一些人开始忍不住偷笑,毕国华瞪了那些忍笑的同学一眼,扫了一遍教室,看到纪沫茫然的眼睛时眼神停顿了一下,他敲着黑板说道:“我再讲一遍,要是还没听懂下课来找我,真是,讲了多少遍了。”
纪沫盯着他毕国华夹着书本潇洒远去的背影发呆,一道题讲了三遍,就算是第二遍她就听懂了,可是他还是讲了三遍。
班主任常说课代表就要有课代表的样子,既然是代表那成绩也得成为表率,每一次考试结束之后她去办公室拿卷子的时候,物理老师总会在她考差的时候说上几句,那时候只觉得他的意思是物理课代表不能丢他的脸,于是她常常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指出自己错误的地方,毕国华每次看她走神时又会重复一遍,真的很啰嗦。
杨琴翻着笔记本对她嘟囔了一句:“你说毕老爷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比英语老师还,一道题目讲好几遍……”
纪沫呆呆地看着门口,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他一直都很啰嗦的。”
杨琴一愣问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他以前没这么啰嗦呢?”
以前是我们都没有认真听讲啊,所以才会觉得他每次来去无踪甚是潇洒,一个班主任当得比任课老师还轻松。
纪沫神色黯然道:“以前是我们没发现。”
杨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之后笑道:“好像是哦,我以前物理课都没怎么听。”
杨琴结束了她的抱怨,开始嚼着口香糖继续写作业,纪沫往黑板上的倒计时上看去,上面的数字一天天地减少,陆原每天来到教室的第一件事由擦黑板变成了改数字。
一直没怎么关注,纪沫抬起头看时,才猛然发现原来只剩40天了。
她叹了口气望向漆黑的窗外,玻璃窗上倒映着她一张漆黑的脸,她又开始成为教室里最晚的那一个了。
既然多思无益,不如让忙碌填满空隙。
空旷的教学楼下又响起楼管大爷催关门的声音,她慢吞吞地收准备下楼,走到漆黑的楼道口时,只剩下走廊上惨白的灯光了,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身后响起一串时有时无的脚步声。
又是这个脚步声,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家走去,空荡荡的街道偶尔吹来几阵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漆黑的影子在身后摇晃,不时越过她的脚底。
每次看着她走进通往她住的地方巷口时,脚步声就戛然而止,她在心里漠然地想陈舟你又何必这样?
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身后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陈舟立在原地两脚僵硬,无法移动半步,一直躲着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最后这一点点担心也暴露在灯光之下。
纪沫看了他良久,终于垂下眼往他走近了几步,直到清楚地看清对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一闪而过的慌乱眼神。
陈舟僵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比黑夜还寂静的沉默。
纪沫打破了僵局,她神色平静道:“陈舟,你终于知道我说的不一样了吗?”
陈舟看着她那张苍白忧伤的脸心里掠过一阵阵伤痛,他从未想过她的过去还经历过如此沉痛的事,他以为她只是成长中的多愁善感,他以为她的变化不过是短暂的停留。可惜都是他以为,他又怎么能理解她受到的伤害呢?
他没说话,纪沫看了他一眼,转向了漆黑的街道,她目光幽深地问道:“你是来问我为什么的吗?”
一直躲闪着不肯见她,一直退避三里,却又在她踽踽独行的时候跟在她身后,无非是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无非是想听她本人说一句那些是真的罢了,否则又怎么会甘心这么长久的努力就此付之东流了呢?
他的确想过这件事的真假,当他听到他母亲的叙述时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不曾看到过的世界,一个与眼前一切相背离的世界,是那些苦难者身处的世界,仿佛错开时间回到过去亲眼目睹了悲剧的发生,那一刻他想哪怕只是假的,流言也远比流感伤人。
陈舟低声道:“不是。”
可是纪沫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沉默了许久,最后目光转向他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喃喃自语道:“可是你问我,我又问谁呢?我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问过这个世界无数遍,为什么那个人是我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不幸的是我,为什么怪物看到的是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的鼻子酸了,眼角红红的,眼泪开始模糊视线使得她看不清陈舟的脸,她强忍着泪水难过地低声道:“我也好想回到那年,一切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