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龙澜仍然坐在桌边,位置没动,姿势没动,甚至连表情好像都没动过。
那一瞬间莱昂几乎怀疑,这个人是已经变成一座雕像了吗?
当然,雕像是真的完全不会动的。而听见莱昂进门的动静,龙澜的视线立刻移动了,朝莱昂看了过来。
一双幽深的黑眸,刹那间仿佛变得更黑了……应该是自己看花眼了吧?莱昂思忖着,不然的话,刚刚他怎麽会突然觉得那双眼睛里好像压根没有眼白,彻底变成了乌黑的两颗?
龙澜直直地看了他一阵,开口:「怎麽又回来了?」
莱昂顿时觉得惊讶。这个人竟然主动向他问话,真是难得一见!
不过,这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是吗?
莱昂愉快地笑了起来,大步走过去,在龙澜旁边的椅子里坐下,一边把身体朝龙澜靠近,一边伸出手按到他两腿之间,故意在人耳边软语呢喃:「因为别人满足不了我啊。」
龙澜斜睨着他,眼角射出的仿佛不是目光,而是针尖:「别人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回来找我?」
莱昂笑着摇摇头:「怎麽说呢?其实倒也不是那个意思,应该说……」一边说着一边朝龙澜的耳朵吻上去。
龙澜骤然扬手一挥,手臂重重地打在莱昂的胸口。莱昂猝不及防,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登时疼得嘴角都歪了。
「你干什麽呢?」问归这麽问,其实莱昂很明白这个人在干什麽。
所以,就算屁股痛得像要裂开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龙澜依旧坐在原处,望着他那张表情略显怪异的脸,冷冷地说了一句:「去把自己洗干净。」
「嗯?」
莱昂不解,「刚才我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刚才是别人帮你洗,现在你自己洗。」龙澜说。
「……」莱昂似乎又明白什麽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弯下腰再次凑到龙澜耳边:「要不你帮我洗?」
他的语气并不暧昧,好像只是说了一句「要不我们一起吃饭」这样简单的话。
就因为太简单了,反倒显得不那麽简单。
龙澜想,他真的很不简单。
龙澜回头看了他一眼,什麽话也没说,豁然起身,单手搂住他的腰,将他腾空抱了起来,带着他走到木桶边,一把将他扔进了水里。
虽然差点呛到水,不过莱昂还是很快就爬了起来,浑身当然已经湿透,金色的头发因为湿淋淋的缘故,颜色看起来像是更深了些,睫毛上也在滴水,但眼睛还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这副落汤鸡似的样子,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有种狼狈的斗气。
而龙澜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回视着,更是散发出一股冰川来临般的冷冽。
就这麽过了一阵子,莱昂忽然唇角一扬,兴味般地笑了,他伸出双手,环住龙澜的脖颈把人轻轻抱过来,柔声说:「好吧,其实我们之前是逗你的,别生气了。」
之前?逗他?龙澜的目光隐约结冰:「我生什麽气?」
「你自己知道的。」
莱昂若有深意地说,抬手在龙澜面颊上轻捏了捏,「平常总是板着脸倒也算了,吃醋的时候还板着脸就有点不可爱了啊。」
「……你说什麽?」龙澜问,脸色比刚才还要冷硬。
「你觉得我还能说什麽呢?」
莱昂反问,凑上去在龙澜唇上啄了一口,「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是喜欢我的吗?」
「我不喜欢你。」龙澜当即回道。
是不是他真的封闭了内心,所以才会看不到自己的心?莱昂不期然地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思绪沈沈转动,说:「那我问你,如果今晚我不回来……假如我真的跟别人做了什麽,你会在乎还是不在乎?」
「……」
理智上,龙澜想说不在乎。然而当他想起之前莱昂离开房间以後,他原本可以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但是身体却好像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
结果,他完全不知道莱昂出去之後做了什麽,他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麽东西要爆炸了,又好像被什麽东西揪扯着……
不在乎?──这三个字连喉咙都上不去,就被那些无法摆脱的东西撕裂在了胸腔里。
面对他的缄默,莱昂了然於心地笑笑,一边抬脚从木桶里往外跨出去,一边缓缓说:「你看,你还是在乎不是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你为什麽在乎?」
他为什麽在乎?龙澜没想过,但却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伸手捏住莱昂的下巴,说:「因为你是我的东西。」
莱昂瞪大眼睛看着他,从他眼里蔓延而来的光芒,锐利得近乎刺目,却又依稀夹杂着某种黑暗物质……
莱昂轻吸一口气,慢慢弯起嘴角:「独占欲也是喜欢的一方面,你不懂吗?」
龙澜眼角一抽,手指猛地紧攥起来,几乎要把莱昂的下巴生生捏碎般,突然甩手把莱昂推了出去。
莱昂跌跌撞撞地退後几步,刚好退到床边,顺手拿起之前放在床上的干布巾,先把湿衣服全都脱了,然後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边朝龙澜走了回去。
当在龙澜面前停步的时候,莱昂把布巾随手一抛,伸出双手将对方抱住,迎面送上一个温水般的吻,清淡而又柔和。
他说:「龙澜,我喜欢你。」
龙澜猛地皱起了眉头,皱得极紧,紧得眉宇间几乎扭曲颤动起来。
这个人,真的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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