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朔迫人的视线下轻声道,“沈姑娘娴静温柔,容貌姣好,确属世间少有的女子,可臣已有心仪之人……”
“噢?”凌朔诧异地扬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不到陆卿还是个多情种子。”
陆长杉望着他勾起的嘴角,明白自己这关算是过了,顿时在心底长吁一口气。凌朔急着给他赐婚,这背后的用意,他不是傻子,大致也能猜出几分。自甘泉宫返京后,他跟凌朔的相处表面上看来跟从前一样,可他明显感觉到,凌朔看他的目光起了变化。那道高高在上的、倨傲威严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含糊,即使两人再怎幺粉饰太平,也改变不了他们曾经共处一帐,肢体交缠的事实。何况就算凌朔忘了,他也始终忘不了,那日冷峻威严的帝王在他身下喘息扭动的模样……
“陆爱卿?”凌朔见俊秀的青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目光渐渐迷离,他不自在地将手上的奏折啪地打开,不悦道,“你这是作甚?”
陆长杉轻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冒犯,连忙垂首道,“臣方才正在思索草拟恩科殿试考卷之事,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谅解。”
“今日就算了,若再次这般无礼,小心你头顶的乌纱帽!”凌朔冷冷道。
“是,陛下。”
陆长杉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暗暗唾骂自己。陆长杉,你是疯魔了吗,那日甘露殿中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阴差阳错,你已经欺君犯上了一次,陛下宅心仁厚饶过了你,难道你还想撞一次南墙不成?陆长杉,记住你的身份,你是臣,他是君,万万不可逾越这道礼教的鸿沟!
凌朔见青年垂着头,长长的睫羽像把小扇子般抖动,清丽的脸上满是惭愧和自责,一时倒也于心不忍,放软了声音道,“朕方才的话说得重了,你是个心思通透的,不要因为朕的几句无心之言就过于苛求自己。”
“臣明白。”陆长杉抬起眼,看了看他。凌朔和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眸一对上,就略显局促地移开了视线,干咳了两声,道,“陆爱卿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行退下吧。”
“陛下,臣还有一事……“顿了顿,道,”年节时臣赋闲在家,将兰草、茯苓、当归等物入药新做了一个药囊,臣适才观陛下身形清减不少,想来应该是过于劳心伤神,腑脏受损的缘故,陛下若是不嫌弃臣手艺粗糙,可以把这个药囊置于枕下,对调理心脾极为有益。”说着话的同时,陆长杉自广袖袖口掏出一个水蓝色的锦囊,恭敬地呈到凌朔面前。
“陆爱卿有心了。”凌朔神色复杂地接过那触感柔滑的丝缎锦囊,略一抬眼,视线就和那人毫不掩饰的关怀目光直直对上,他胸口仿佛被什幺轻轻撞了一下,左手捏紧了锦囊,慌忙将视线移到手边打开的奏折上。
“臣告退。”
直到那抹清雅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凌朔的视线才迟钝地从那本不知所云的奏折上收回。
第19章元宵
夜,景辰殿。
“陛下,您就算勤于政务,也该顾忌自己的龙体,您都批了一整天的奏折了。何况今日还是上元佳节……”
凌朔手中的朱笔重重地在奏折末尾划了一个叉,抬头看向正絮叨个不停的大内总管,“重燕,你说齐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到了镇远将军府了?”
重燕的脸色顿时一僵,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垂首道,“陛下,奴才也不清楚。”
“呵”凌朔自嘲地笑了笑,合上奏折,久久没有说话。烛火细微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醒目,他望窗外墨蓝的天色,忽然低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重燕,你看过长安街上的花灯吗?”
“陛下,奴才十岁就进了宫,连长安街统共也只去过两次,更别说看花灯了。”
“正好朕也没看过,今日咱们主仆就一起去长安街看看,如何?”
“陛下……”重燕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喜的是陛下好不容易从政务中抽身,忧的是此刻的长安街必定人满为患,陛下乔装出宫又不能带太多侍卫……
“好了,朕知道你在忧心什幺”凌朔自案桌后站起,轻轻拍了拍重燕的肩膀,“放心吧,朕既然要出去,就会安排好一切。不过这次可不能穿七品侍卫服了,换套普通人家的衣裳就好。““陛下。”重燕顿时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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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长安街人流如织,街道两侧张灯结彩,一盏盏五彩斑斓的花灯晃得人眼花缭乱。凌朔身着藏蓝色长杉,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佩,高大俊挺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出挑。重燕在身后替他拢着狐皮披风,见他拿起一盏彩画琉璃灯左看右看,不禁笑道,“爷,您要是喜欢就买了吧。”
凌朔摇了摇头,“再看看。”放下花灯,径直往前走去。重燕连忙跟上,两人走到了一处猜灯谜的摊位,就见一排花灯下都悬着写了谜面的红纸,凌朔还是第一次在宫外看到这种东西,觉得新奇得很。他走到一盏芙蓉花纹的花灯下,正要翻开垂落的纸面,一只纤长细白的手伸过来,跟他同时握住了那张红纸。
“是在下莽撞,阁下先请——”请字说到一半,那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袭寻常蓝衫的高大青年,下意识道,“皇——”
眼看熟悉的称呼就要脱口而出,凌朔连忙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道出自己的身份。
“皇……公子。”陆长杉硬生生改了口,他见凌朔身旁只有重燕一人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