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见着如玉回府来,倒是仍旧笑着教她去换下衣甲,但当喝退左右之后,丁如玉一下子就跪倒在丁一面前,因为她身披三层甲,水力锻床冲压成形的腿甲,砸在水磨青砖上,却是响亮的动静:“少爷,如玉做错了!”从兵部门口接旨,复出城外教那随行二千军马回密云,又挑了二百自愿跟在她身边的悍卒,再回到金鱼胡同。这来来去去的一路,开始接旨时的得意,早已消散无迹,她本就是聪明人,这一路早就想通了:这一回她真是惹祸了。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兵权,也知道丁一为什么要竭力支撑她在关外的这支军队,而现在,因为她自己的闹腾,就把丁一先前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别看一门兄妹两伯爵,就觉得自己挤进了勋贵的圈子里,其实他们离勋贵圈子还很远。大功坊徐家就不提了,英国公这样的,就算张辅死了,他在军中多少门生子侄,那不是皇帝或兵部说调离就能调离得了的。
或者就说朱永吧,他父亲死了,但朱永长成了,之前追随他父亲的将领,便奉他为主,听他号令,这叫勋贵;丁一和丁如玉,别说子侄,连儿子都没一个,现时被孙镗接了手,不用一年,谁还会听丁如玉的招呼?而丁如玉,挂着个从一品的都督佥事又能给旧部帮上什么忙?什么也帮不上,时日久了,还有什么旧部?
“不打紧,你平安便好。”丁一笑着将她抱了起来,还如当年在容城一样,捏了捏她的脸蛋,对她道,“怕什么?小丫头,你这官升得够快的了,只可惜不论你当上什么官,你都是少爷的如玉……不用担心,便是这天塌了,也有少爷在呢。”他安慰着她,并没半句责备。
而在丁如玉含泪退下更衣之际,厅里的阴暗角落却有人开口道:“这般纵她,不是好事。”
说话的,却是向来极没存在感,也几乎从不出声的影子,连他也看不过去了。
正因为他存在于丁一身边的黑暗之中,所以他也很清楚丁一对于关外这支军队的付出。
“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丁一耸了耸肩,却是这么回应着影子的问题。
于是影子就沉默了,他知道丁一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按照计划,文胖子的特种大队,会在一个月里分批渗透到京师里来,丁一要求无声无息地把这一支拳头部队渗透到京师里,必然就是要做大事,大到一旦事败抄家灭族的事;而且影子还知道,雷霆书院京师分院里的学生,有至少四成人,已经被轮换到容城书院,而从容城书院轮换来的人,无疑都是丁一的崇拜者,而这六七百学生,按朱动的汇报,已经进行了六十课时的行进射击练习了,这批学生,丁一是计划在文胖子人员到位之后,开始给这些学生配置遂发枪。
如果加上丁如玉的二百彪悍骑兵,来增强冲击力,也许真的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