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此刻挨着玻璃,脸上映着窗外的灯光,闭目沉沉而睡。他从福伯处知晓自己的行踪后便扭着性子要跟来,长途奔波,自然劳累不堪,也难为他坚持要见到自己。

然而心头的一番波动终究在宁独秀静静的注视中消散了。他虽然希望有朝一日雪君能健健康康,但雪君终究是他的雪君,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是他的雪君,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自然他变成什么模样,他也都爱之如一。

难得顾雪君出了趟远门,宁独秀便也难免有过一瞬间考虑过第二日带人好逛一逛这近几十年间格外热闹的城市。

然后他就否决了自己这个胡来的想法:现在的上海可正在搞运动呢,他们瞎凑什么热闹。而顾雪君也是十分地乖巧懂事,似乎他出来当真只是为了寻宁独秀罢了。

于是两人便收拾了点东西,再度回到岳城。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来迎接他们的却不仅仅只有织月。

宁独秀在看到织月的时候便下意识松开了手,却发现掌心一紧,看过去,顾雪君神色丝毫没有波动,然而手下却是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雪君……”宁独秀唤了声。

顾雪君眨了下眼,应了声,那模样十分无辜,这时候宁独秀如果提出松手,却反而显得有些古怪了。罢了罢了,拉着一个孩子的手又有什么大不了?宁独秀叹了口气,忽然又有些好笑,他到底还是害怕雪君受到伤害,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样遮遮掩掩的呢?可是他这番煞费苦心,雪君却是不懂。

顾雪君强行不懂,发觉他不在挣扎了,反而转过头来,对着他的甜甜地笑了。这让宁独秀越发拿他没有办法,只觉得这样一直宠着他也是合该的。

而此时顾雪君却在心里对着六六道:“你确定她在里面?”

“确定,她们就要出来了。”

六六话音刚落,随着汽车驶入大门,屋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旗袍、肩批素色披肩、生得十分玲珑温婉的年轻女子,不是宁织月又是谁?而在她身后,却小碎步也似走出来另一个少女,一身白色蕾丝的西洋小裙子,发间点缀着珍珠事物,雪白的皮肤在阳光底下有些晃眼,一张清秀的面容,生得虽然不如宁织月那般俊俏秀美,却也清秀可人。若说宁织月是精心打磨雕琢出大家闺秀,那这少女便是清水芙蓉似的小家碧玉,二人各有一番美态。

看到汽车靠近,那原本跟出来的少女一下子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宁织月的身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好奇地探出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

宁织月回头安慰地对她笑了下,下一刻却伸手将她温温柔柔地拉出来。被拉出来了的少女窘迫极了,害羞地底下脑袋,手指垂在下面不安地搅合着,后背微微佝起,因为整个人太瘦,蜷缩起来便是小小一团,让人忍不住地怜惜。

而与之相比显得十分落落大方的宁织月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踌躇忐忑,或者说,她也没心情去安慰——前后脚下来的两个男人具是身高腿长的fēng_liú人物,然而她的视线却忍不住被他们大喇喇交缠在一块的十指所吸引了。

注意,不是简单如大人牵着孩子似的手拉手,而是暧昧十分的十指相扣。

宁织月脸色有一丝丝僵硬,她也是挺久没有见到这么温存的拉手方式了——起码回国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宁织月看来,这么“复杂”地姿势自然不可能是天真的雪君想出来的,那必然是父亲了。又见宁顾两人神色如常,仿佛全然不以为意,一时间也不知道父亲是彻底不打算遮掩了还是怎样,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很是不吐不快。

然而现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宁独秀看见自己不过几日不在家,家中便有生面孔拜访,下意识那岳峙渊渟的不凡气势便摆了出来,就算他一只手正被小朋友不依不挠地拉着,那风华也是丝毫不损的。

清冷的眼风只是随意一扫,便有一番油然的贵气与矜傲扑面而来,当真是风华无双。而身边沉默的青年只是并排而立,在他压制全场的气场之下,却也散发着自己的光华,自有一番俊朗谦和的姿态,若是初见之人,定然想不到有这般好皮相,他却只是一个痴儿。

猛地看见这风采华然,各有千秋的两名男子,初见的少女一下子就呆住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父亲,雪君,你们可算回来了。”宁织月假作看不见两人纠缠在一块的手,迎上去一步,像是要打量两人有无疲惫,正好挡住了那牵绊的手,不,她是直接迎上去,插到两人中间,仿佛无意似地勾住父亲的臂弯。

这样宁独秀自然不可能再如此暧.昧地拉着顾雪君,看见两人的手终于分开,宁织月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宁独秀心中原本便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是顺势而为,此刻注意到她的“巧合”,心中便有些若有所思。

“是父亲的错,事情发生得突然,忘了与你们说。”宁独秀顿了顿,看向呆呆站在一旁,拉着衣角手足无措的少女,她此刻轻轻咬住下唇,显得十分尴尬羞涩,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见他看过来,少女羞涩地低下头,细腻柔白的颈子趁着微卷的发,当真让人想到了那句“恰似那一抹低头的温柔”的诗。然而宁独秀却丝毫不为眼前景象所动,清冷的声音毫无波动,“这位是?”

宁织月笑意一敛,微微抿唇,却终究再度绽放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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