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无所事事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打发时间。为此,他每天都盯梢员工工作,按时把江河刚刚燃起的对生活的希望打压下去,除此之外就是各处搜罗好玩儿的东西摆到何欢房间来。
事实上,何欢的房间半边摆着充满自然气息的花鸟鱼虫,半边摆着新研发的高科技产品,中间还放着一个枯木支架和几盆通到房顶的花儿,上面挂着一只狨猴,整个房间不伦不类。但姚期不管,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往回拿。
无意间低头,看到摊开在桌面上的本子,上面一行漂亮的小楷:七月十五,不烧送神火,不让你归去。
但凡带着理智去想都知道逝者不可留,但这短短一句话散发出来的悲伤情绪又让人无从责备。
姚期怔怔地望着这几个字,恍然想起何欢还是个孩子,再成熟冷静再稳重自持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孩子。他无声地掏出手机来,把次日的行程取消。
何欢刚好推门进来,换了件白色上衣,温和又持家的样子。听到姚期与人电话忍不住问,是有其他安排吗?把计划了这么久的饭局都推掉。
“没有,想在家陪你。”
“嗯?丢下我出差一走就是两个月的人现在是想表达什么?”
姚期讪讪,说,明天是鬼节。
何欢顿了一下,无声笑道: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姚总还是五岁吗?
姚期皱着眉头看他,问,你笑什么?
笑容褪去,何欢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表情,他转过身去避免与人面对面,说,从小到大还没人想到过我会害怕。沉默了片刻又调侃说,只是姚总,你最近莫名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姚期对他的评价置之不理,拿过阿姨刚刚送上来的牛奶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很多话他不说,何欢便也不问,不知不觉间竟有一种渐行渐远的错觉,但何欢想错了,他知道的是姚期把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踢了,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把自己的公司全权交托给了罗田。
看似富可敌国的人已经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了,搜遍所有只剩下一个“何欢”。
此次姚期出差是去和罗田对专利技术出售细节作最后的商讨。他亲自下赴工厂指导工人生产,将自己这些年没日没夜守在生产第一线得出的经验倾囊相授。
生产改组之后又经过两个月的不断测试检验,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真正抗皱美白的化妆品就要问世了,况且占着世界上最不要命的科研团队,罗田根本不怕自己拿不到逆天改命的产品,早晚而已。
罗田看着经过两个月无休止的忙碌步伐已经不再稳健双眼中布着不少血丝的人,心下微微一紧,说,谢谢啊。
姚期正望着远方出神,闻言回头看他,诧异道:你刚刚说什么?
罗田真想打自己一拳,没事儿乱煽什么情,这下好了,一定会被眼前的大尾巴狼抓住把柄嘲笑数年之久。
他的五官都要拧巴了,许久才吭哧吭哧蹦出来一句,我说,谢谢你啊。
姚期的大脑好像刚从某个难缠的辩题里抽身,愣了一下,眨眨眼,平静道:平白无故占了那么多便宜,你是该谢谢我。
“那我虚位以待,等你回来做执行董事。”
姚期站着,整个人坚韧到风雨难催,又寂寞得无人相陪,他望了望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再没什么力气应承这斗志昂扬的一句,只说,公司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
他们两个曾说要一起并肩站在世界最高的写字楼里俯瞰最繁华的商业街。令人没想到的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标榜着叛逆的姚期,有一天会回到家族里接盘祖业。
离开姚家的第十三年,他终于还是要回去。
自此姚期个人的身份將从戴城人的视线中消失。那个硬生生把戴城近十年商业发展史书写成了自传的冰冷神秘的年轻人退出神坛。
兜兜转转,他还是做回了姚家二少爷。
第二十章
准备去祭奠亡人那天姚期起得很早,心里想的是把一切收拾好以后再去叫醒何欢。但他下楼以后看到的是收拾齐整穿着妥帖的少年。
姚期无语,忽然发现自律这件事也挺可怕的。
和那次何欢一个人跑出来不同,这一次的目的好像不是为了探望逝者,而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除了中途停车买了两束**,一路上两个人都缄默无言,严肃地,庄重着缓步走进墓园。
姚期看着身边人缓步下车,步伐平稳地上前,然后躬身送上花束。从头到尾,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就像这身高定的黑西装一样妥帖一样完美。
除了他有些灰白的脸色。
纤细的少年沉默地站在碑前定定地望着上面两张违和的照片,一动不动,就像一瞬间断了和这世界的感官联系。
姚期怕他站不稳,伸手去扶,何欢回头看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竟然会开始忘了,开始不梦了。
他凛然站着,左腕上精钢材质的手表反射着清晨的微光,整个人骄傲又冷淡。在这么多年的无数场经受无数次克制之后心里的幽暗城堡终于还是建起来了,一砖一瓦都为世间罕有,因而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他是真正冷心冷面的人。
很多人说姚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难接近,其实不然,姚期是个慢热的中二病人。而何欢,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无懈可击,他可以和你漫谈一下午,而你看着眼前双眸含笑的人却说不出疏离感从何而来。
就是这样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