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一天到晚都是里衣,颈间的淡粉印证昨夜的荒唐。
林成风有心问候,哑巴可没有,他一步步走近林成风,山雨压楼般凝重,
“林成风,对不住……”
“怎么?”林成风疑惑。
“你要找的乔青,就是青晏。”
林成风惊讶,“你说什么?青晏……”
哑巴手指发颤,再次肯定,“是,青晏无法原谅你家主,我不能出卖他。”
林成风哑然,呆呆定身。
哑巴紧接道,“他很危险,你赶紧离开这,告诉郝连将军,来要人!”
“那你呢?”
“我……”
“你若肯,我带你出去!”
说这话的声音过于洪亮,房门嘭一声打开,戾南城一张脸拉得三尺长,显然听见了这话。
哑巴斜了一眼,对林成风道,“我不走,这些事和你无关,趁早脱身为妙。”
林成风不善的一眼送给踱步靠近的戾南城,随即说道,“告辞。”磊落转身不拖泥水,致命的腰伤,倏然间痊愈了一般。
戾南城施施然走到哑巴身边,“我方才听你说郝连奎。”其实他只听到那一句而已。
“你没偷听错,莫非你害怕,不敢放林成风?”
“我只是想郝连将军是否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兵。”
“倘若他来,再上演一次覆巢,你是否还死保李麟?”哑巴试探地问。
“大概吧。”
哑巴立时怒气横生,“好赖不分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派人加紧找青晏……”
哑巴厉声打断,“那有眉目了吗?昨夜的话我再回答你一次,若青晏死了,我断不独活!”
五十五
一日有三餐,哑巴争着吵着要戾南城放他出府也是每日三次,肩伤愈合一点又裂开。
戾南城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后就不见哑巴了,亲自带人掘地挖土,把京城方圆百里可藏人的地方搜了个遍。
十天,还是没有线索,由此看来交换的法子不可行,哑巴落到李麟手里生望远比青晏小得多,可以说必死无疑。他更加坚定自己不交换人不接受哑巴的馊主意是对的。
可那青晏,和哑巴的情义不浅,不然不会说出断不独活这种话,他不敢想,倘若青晏真救不成……
思及此,他扯住缰绳打转方向,决意回城逼一逼李麟。
“你们继续找。”
烈日烤得人发慌,飞扬的尘埃似乎都在燃烧,热气腾沸,搞得他灰头土脸得可难受。
真不知为了什么!这回他是饮恨地暗骂自己。
这时迎面奔来一人。
马蹄缓下,陌云急急就禀,“主子,找到了,东郊三十里外的废墟下有个极其隐蔽的密室,不知里面情形,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
戾南城拢眉,扬鞭狠抽一记,大喝道,“直接进去,格杀勿论!”
周遭杂草七尺高,脚下碎石阻路,更有零落的残破墓碑,爬满了青苔,看样子是个废弃的乱葬岗,在这地下造密室的人是什么心理?与鬼共舞么。
陌云打头,扒开人高的荒草引路。
“主子,就是那。”陌云指着不远处乱石堆。
戾南城颔首,示意陌云动手。一声哨响,四方暗藏的常服侍卫迅速冒出。搬走几块石头后露出一扇地上石门,有人走到乱石堆后,按下机簧,石门缩去一截,轰隆出现个三尺见方洞口,石阶陡且窄,幽深无底。
随即陌云一挥手,火折子打亮,侍卫相继踏入洞口。
下四五十阶,到地表,微光中,黑衣人连来人是谁都不问,迅速斩杀头前几人。
“杀。”戾南城又施一次杀令。
黑衣人并不多,留陌云和一队人足矣,戾南城抽出壁上火把,沿水洼泥地找人。
密室岔路交错,像个迷宫,泥壁湿漉漉,夹缝中长了那么几棵可怜的杂草,倒是很滋润,绿油油的。
走了一会,死路。那边陌云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主子,在这!”
戾南城忙三步并两步走去。
十字架上绑着一人,全无生气的人,头垂在胸前,浑身鞭痕皮开肉绽,戾南城站在牢门口,定定看着,他从没有为一个外人如此提心。
陌云走上前,撩开一束头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是青晏没错,他伸手探鼻息,怔了怔,回头看向戾南城,声音竟有些发颤,“主子……好像,没气儿了。”
戾南城腿发软般一个趔趄,手扶住栅栏,“确定吗?”
门大开,陌风就站在门槛外,隔一会看一眼哑巴。
戾南城早出晚歇好几日,哑巴和他碰不上面,方才问陌风,陌风回答说戾南城亲自带人出城了。
这么想来,哑巴觉得自己虽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但频频施压是对的。
傍晚,飞鸟归巢,万物静谧,夕阳的余晖格外似血。
听见门外轻碎的脚步声,哑巴立刻翻下床榻,瘸着腿冲到门口。
戾南城正朝这边走来,面色苍白蒙了层灰土。
“找到没有?”哑巴盯着他发问。
戾南城抬起下巴,目光似乎也蒙了尘,不着情绪,声线却低沉无望,“找到了。”
哑巴心里一咯噔,往戾南城身后望去,看见几人抬着四方架拐进了内府门。
那一刻哑巴嘴角微微翘起,他拖着残腿一蹦一跳迎上。
越近一步,笑脸越僵化,须臾间煞白。
最后站在担架前,犹豫片刻,垂着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打颤,稍顿,再次伸出,“青……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