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前方刮起了大风,哪怕前面有人为自己挡去了一大半,穆离鸦还是被吹得快要睁不开眼,连束发的带子被吹掉了都不知道。
至于那些环绕在他们身边狐火更是在不知不觉间熄灭。
“我知道该往哪边走。”薛止的声音被风声吹得有些模糊,就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跟那个时候差不多,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我只要循着它的指引就能找到。”
靠着这点似有似无的指引,两个人在狂风中艰难地跋涉。
起初只是一点细弱的微光,勉强能够照亮黑暗的道路,到后来这光芒越来越繁盛,都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步。
沿途树木中间系着缕缕红绳,红绳上挂着一枚枚精巧可爱的黄铜铃铛,于他们走过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声响,好似在通报主人家又来了新客。
正是这清脆的铃声唤醒了穆离鸦对于过往的记忆。他试探性地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起他们就已偏离了原本的道路,来到了那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之地。
镇守着入口的凶兽石塑已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很远的地方,只有那一人高的若隐若现轮廓提醒着他们,他们的确找到了当年承天君的栖身之处。
这里是介于有和无之间的神明住所,狂风还有冬日的严寒都已烟消云散,天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沿途不知名的树上开满了花,细小的花瓣从树上坠落,还来不及触碰到地面便融化在了光明之中,温暖明媚得宛如置身于春日。
见到这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场景,穆离鸦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过江镇那荒凉恐怖的模样,再想到那个人的种种阴毒手段,他都做好了会看到一副荒凉残景的准备,但这里的光阴流逝仿佛静止了,中间十数年都没能留下痕迹,还是这般平和宁静。
明明主人都已经不在了,明明承天君已经转生成了凡人薛止,到底是为什么这里还能维持着旧日模样?
这样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留意到前面的薛止停下脚步。
再往前一些的地方就是他曾经和祖母走过不止一次的阶梯。
“要上去吗?”他以为薛止是有事情要和他说,但薛止的眼神显然不是这样说的。
“你……”薛止没再说下去,他举起手,像是想要触碰他却不敢的样子。
感受着那带一点粗糙的指尖若即若离的触感,穆离鸦有些疑惑地握住他的手腕关节,拉近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你怎么了?有哪里不对……”
还未问完他就在薛止的眼中看见了熟悉而陌生的影子。
他的发绳在那场狂风中不知所踪,长发如流水般落满肩头,垂落下来的发梢不再是乌黑的颜色,而是雪一样的纯白,在四周透亮的光芒中泛着一层透明的银色。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生前的祖母。想到她已经去世了四五年,他迅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人是他本人吗?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低下头,手还是那双手,茧子和伤痕半点没少,可洁白如玉石的皮肤底下透出若隐若现的一道道流动着的青色纹路。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其他变化,但是他没有再费心去查看。倘若说他平日看起来最多有一两分不像普通人,那这妖异的模样就是直接将他身上那分不属于人的血脉昭之于众。
“你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应该是我本来的样子。”
没一会儿他就大致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简单地同薛止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的祖母不是普通妇人,是来自极北之地的狐妖。妖怪的血脉是极其强势霸道的,在与人通婚,哪怕过去数百年都会顽固地在子孙后代身上留下痕迹,我也不例外。听祖母和阿香说,我出生时就是这副模样,白发绿眼,直到一年后才慢慢变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是这样吗?我没有见过。”确定这不是什么坏事,薛止的眼神才慢慢柔和下来,听口气似乎还有一两分遗憾。
想到他究竟是在为何而感到遗憾,穆离鸦心跳稍微快了一些,“但是我那时太小了,对此没什么印象。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神通,让我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总归和过去的你逃不开干系。”
他见薛止没有反应,有些戏谑地挑起唇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这样盯着我,是觉得我这样很难看的意思吗?”
“不难看。”薛止眼神落到别处,好像在看那飘落的花,可眼中缱绻的情意出卖了他,“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那你见过的人可真是少。”
被这样直白地夸赞,哪怕是穆离鸦都禁不住有几分赧然。泛起的一抹血色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鲜明无比。
“可能是这样。”薛止先走出一步,踏上前面的阶梯,“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怎么样,但作为薛止来说,只有你一个人能在我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的穆离鸦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颇有几分感慨地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巧舌如簧了。”
薛止朝着他伸出一只手,“只对你是这样。还不跟上来吗?呼唤着我的那东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了。”
穆离鸦仰视着他的面孔,刹那间仿佛再度回到了幼年之时,披着斗篷的青年人踏着无数缤纷灯花向他走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灯。
是不是之后每一次他随着祖母来,这个人都会这样安静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