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城被初阳沐浴后,那些在晚上贴的符纸便倏然如遇火一样被烧的烟消云散了。
然后……
“那个,请问东隅向晚怎么走?”
颜于归觉得他这个脑子实在有点不太好使,这几日将若都不在,他没意思便一个人待着,顺便就将自己以前学的东西再过了一遍,然后一个不小心打坐就打了整整四天,再次出来后,记忆仿佛完全别清空了一样。
东隅向晚?那就是一个全新的地方啊……
所幸他这次还不至于太蠢笨,隐约有些记忆,沿路又问了许久,这才在日落之前到了地方。
之前听着莲止说东隅向晚,颜于归以为这只是将若的一个居所,但他被莲止带来了后才发现不是如此。
整个魅城并不阴暗腐烂,而是如杏花春雨的南郡一般,其中就坐落着雅致宜人的东隅向晚。
东隅向晚总的来说其实应该算是一处楼阁,它的楼尖成深沉的红色,匾额楹联古色古香,翘角飞檐,红灯摇曳。不仅如此,房檐下还挂着银质铃铛,不时发出脆鸣,碧瓦琉璃在星辉月影闪着莹莹碎光。
颜于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楼阁便由衷地赞叹,如今打算进去,更是整个人都飘忽了。
“呦,好生俊俏的公子啊……”
颜于归站在东隅向晚外还没飘进去,听到这个声音,一阵毛骨悚然,而后淡笑道:“菱温姑娘,许久不见啊……”
尽管知道菱温不会再对他动手动脚了,可颜于归心中还是油然生出一种恐慌,不自然地后退了几步。
菱温浑然不觉,几步上前站在了颜于归身侧,笑道:“公子今日来这里做甚?是为了找君上吗?那可真是巧了,今日君上也在,还是刚刚回来的……”
“将若回来了?”
“啊……”猛然间听到有人直呼君上的名字,菱温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面前人和君上是那种关系,很快也就释然了,便点了点头,笑道:“那菱温带公子去……”
她话还未说完,颜于归已经火急火燎地进了东隅向晚,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可进了这里面,颜于归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比较往常的错误。
迷路了。
而且更惨的是,自己还不知道将若在哪里?
如此,便只能挨着问了。
东隅向晚内别有洞天,因此颜于归少不了一番苦寻,他在内游荡,颇为后悔,早知如此便让那菱温带个路也不会少一块肉,何至于现在走个没完没了了。
他绝望之中又不失疲惫地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话说,将若这个人还真是难找,今日一闹,他颜于归在整个东隅向晚又出名了。
再一次推开门,颜于归正了正色,继续淡笑道:“请问……呃?”
颜于归恍然地看着卧榻上的人,简直难以置信。那一袭似火绯衣,流曳银发,除了将若还有谁?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真是费工夫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颜于归怔愣地看着那榻上男子,许久,眉眼带笑道:“我找了许久的东隅向晚。”
“你来东隅向晚找我?”将若怔然地瞧着他,随后了然地笑了笑,轻声道:“我居无定所的,东隅向晚这个地方也是时而来罢了。”
他想了想,而后又低笑问道:“你不会一家挨着一家问的吧?”
颜于归面色一红,颇为尴尬地移开了眼,其实说起来一家挨着一家问都有些折煞他了,他都把一段路走了上百遍了。
将若见此,支起了身子,觉得他真是傻的可爱,俯身支起了下颚,挑眉道:“傻书生,你找我做甚?”
颜于归仰头看着他,竟有些委屈道:“整个魅城我就识得你一人,不找你找谁?”
将若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便对他勾了勾手指,颜于归上前与他并坐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若敛眉笑道:“是我忘了,你只能找我一人玩。”
他看着颜于归,右手食指轻轻一划,那节系着红绳的银发便落于手掌,倏然化为两枚银质指环,两枚指环以红绳相连,徐徐浮至半空,而后一枚落入颜于归左手无名之指上,另一枚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将若左手无名之指上,红绳消失。
将若抬了抬手,笑道:“今后若想要找我,凭着这个就可以了。”
“真的?”颜于归凝眉,颔首看着手指间莫名多出的东西,心中一喜,但一想到他好不容易记下的路,不禁惋惜。
将若斜躺在榻,看着他,心中道了句傻书生,而后静静看着远处。
“你不离开吗?”
☆、魅城沦陷(二)
作者有话要说: 懵得婚戒一枚,颜大公子乐翻天
“去哪里?”
看着将若不解地目光,颜于归颔首,一手摩挲着那枚指环,喃喃道:“没什么……”
将若半晌没有跟上他的思路,见他不欲解释,也不勉强,起身拢了拢衣袖,道:“既然你来了,就随我去个地方吧。”
“啊?”
颜于归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带出了屋子,只听见将若兴致盎然道:“东隅向晚这个时候有一个醒花宴,你来的巧,我带你去玩玩。”
“醒花……”颜于归止步,默然看着此处之景,眸色如常,可呼吸却微微一变。
虽然见惯了长亭游廊,可如东隅向晚这般的,颜于归还是头一次看到。
游廊蜿蜒曲折,月色朦胧,两侧竹林风起,朱红作色染柱,青石板为地,一眼望去没有尽头,当真是……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