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忙完,到底还是天色渐晚。阿诚裹着一身的寒风和刚下起来的雪迈进门。明楼已经回来了,他照着阿诚给他的地址找到了地方,现在正和二顺整理那几个箱子。阿诚进了院子,他便立刻察觉了,随即直起腰来朝阿诚望过去。
两人隔了中庭互相望着,一时间谁都有些恍惚。廊上明亮,明楼站在光里,率先醒悟过来,他冲阿诚笑了笑: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冷吗?”
“冷,下雪了,一下雪就冷。”
不过没关系,阿诚在心里想,今天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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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表示我再捡东西剁手,我不捡
獴表示我就传个情报顺便挣个外快你何必呢
乐倩文确有其人,但百度上关于她的事情很少,希望大家能知道同仁堂有个抗日的大小姐
第十章 此心安处
自从大姐去世后,阿诚和明楼比从前要沉默许多。
两个沉默的男人别后重聚,显得并没有什么激荡的情感似的。他们安静的吃饭,喝茶,聊寒冷的北平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气氛算不上热烈,却有种让人无法进驻的融洽。
“北平的条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恶劣。”明楼喝了口茶,屋子里算不上太暖和,茶水凉得很快。“我今天看街上关门的店铺很多。”
“恩,和上海是不能比的。能吃饱就不错了。”阿诚取来烧在屋外煤炉上的热水,换掉了明楼手上的温茶:“炉子再怎么烧屋里也会冷,今晚你先和我挤一挤,西厢房不暖和……也不安全。”
明楼笼着热茶杯捂手:“你这屋子还不打扫吗?”
阿诚在书架后面翻东西,闻言也不回头:“再等等,最近忙,脏的地方避开就行,还不碍事。”
“一个人住了,要干净些,尽快吧。”
“我明白。”
阿诚直起腰走回到明楼面前,手里拿了个汤婆子。明楼不明所以:
“你这是做什么?”
“突然冷了怕你不适应,明天经社科和商务委员会都要开会,头痛了可遭罪。”说话间他已经麻利的把那陶瓷容器擦干净了:“今晚拿它当枕头吧。”
“没那么娇气,一切照常就可以,”明楼看了眼擦过汤婆子后脏污了的抹布,伸手又把汤婆子接了过来:“先放这里吧。”
二顺从外面走进来,朝阿诚欠了欠腰:“先生,咱屋暖和上来了,您看要没事儿,我就不在院子里看炉子了。”
“嗯,你去吧,休息前我叫你,再把炉子里的煤垫一垫。”
二顺应了一句,走了。
明楼的目光在二顺身收回来,转手在案几上拿了本书看。
“哦,”阿诚会意,解释道:“院子南面有,现在腾出来给他住了。”
明楼点点头,注意力还在书本上,他用指节轻叩了叩书页:
“我倒是没想到,你看起这样的书来了。”
他手里拿的,是一本《高卢战记》,很旧的版本,拉丁文。阿诚心说坏了,自己昨天陪乐倩文去绸缎庄,路过睿王府,看见有一落魄学究卖书。他上去看了两眼,没想到竟能看到非常老派一版的拉丁文书,当即便买了回来。昨晚想着今天要见到明楼,一时高兴,把什么都忘了,书也没有收起来。
乐小姐,你为抗战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哦,是倩文放在我这里的。”
“哦?倩文?”
叫得倒是蛮亲热的。明楼在心里想。乐倩文的拉丁语怎么样明楼并不知道,但阿诚话中真假,他也无心问了。自他见到阿诚后就一直徘徊心中的话一下子到了嘴边,可目光触到阿诚那双带着点忐忑的眼睛,还是顶着胸中郁气咽了回去。
“哦,就是乐家的大小姐,我和你在信中说过的,我们的事情......”
“我问你这个了吗?”明楼把书丢回案几上,茶杯一震,漾出一点热茶来,正溅在明楼的手背上:“你念书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说过你?我怎么说的?”
阿诚对明楼突来的火气有点搞不清,他眼见那点热茶在明楼的手背烫出了个红印,下意识的想过去看看。
“站好。”
明楼指了指阿诚迈过来的那条腿,阿诚顿了顿,顺从的退了回去。他站的很直,仿佛依旧是明楼干练而知礼的秘书。他专注的看着明楼,再次等待他的训斥。
他好像瘦了一些,精神也不是很好。阿诚看着明楼的怒容,不知怎么就走神地想。家里的生意在阿诚来北平后几乎完全扔给明楼了,再加上新政府的事情,没人照应,他一定非常累,非常的压抑。
所以他发脾气了。他不和我发脾气,还能和谁发呢?
明楼没想到阿诚真的能在自己问话的时候魂游天外,他等不到阿诚的回答,看他在那出神的样子,恍然般的想:我在干什么呢?
我在嫉妒。
明楼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把手朝阿诚递了递:“你倒这茶怕是有预谋的。”
“那你可冤枉我了。”
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阿诚笑着过去,看了看明楼的手:“不严重。”
他也不坐下,就着这个俯身的姿势看明楼,笑嘻嘻的问他:
“怎么,你在上海凄风楚雨的,我美人在怀,嫉妒啦?”
明楼瞪着这个人,没规矩,又可气......眼睛又圆。
见好就收,阿诚并不逼急了他,回身把那本书从案几上拿起来,老书本装订本就散,洒了点茶水就更软榻了,心疼得他小声“诶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