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火,是赤焰军!
赤焰军到了!
一子落定。
“报!”
“给我。”言阙缓缓地伸出手去,展开战报,然后推给对面已经输得丢盔弃甲的林燮,“他们把仗打赢了。”
林燮抓了一枚棋子,丢入棋局,投子认输。
“我输了。”
“跟我下棋,你没赢过。”言阙望着他,“所以,未必需要你亲赴战场,不是么?小殊刚刚周岁,能多陪陪他不好么?”
“如果没有琅琊阁,你不会将我浪费在这京中。即使是惊天一赌,你也不得不押我上阵。”
“上次赌衣服,咱们可谁都没赢。赌博之风,还是禁了吧。”
言阙伸手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收回棋盒里,林燮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忽然抚掌大笑:“永定四年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你从来不计较后果,所以只会一直输下去。”
“你以为言氏会赢么?我和你打个赌……”
“我说过,上次赌衣服,咱们都输了。”言阙把最后一颗棋子收回了棋盒,阖上玉盖,“你信或者不信,我是真的不想赌,也是真的输不起。”
永定七年,大梁大败北燕于渭水。北燕内乱由此而起,七年方息。
此战中,北府军护军孙虎为流矢射中,不治身亡。梁帝体恤他的忠勇,将他的长子孙舒城,接进宫中恩养。
第九章
金陵城里有两个少年,千万招惹不得。
一个是大将军林燮的公子林殊,年纪轻轻,靠门荫做了副将。家学渊源,武艺超群,又学足了他父亲年轻时的fēng_liú模样。你若是招惹了他,金陵城的小姑娘们都要同你红眼睛。
另一个却不是什么门荫贵胄,只是年纪长些,在那些宫里长大的孩子们中颇有几分威信。虽说是入宫恩养,平日里却是住在言府,白天进宫读书,晚上拐着宫里的孩子出来逍遥。
跟他玩得最好的是小他一个月的萧景桓。
萧景桓养在皇后膝下,但也知自己不是言氏亲生,言氏无子,不过是当个依靠。于细末处,到底不似林氏与祁王那样亲厚。
他倒是挺喜欢言阙,和言相时常带进宫来的这个孩子。
他像是一只小老虎,浑身上下都是劲。哪怕外头在下雨,他往宫里一站,满室生辉。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琴前上弦。
忽然感到什么东西砸歪了冠,抬起头来又瞧不见人,只见窗户开着。
他只道是景琰被林殊撺掇着来犯傻,悄悄砸他帽子逗他。
“天底下只有小耗子才偷偷躲起来砸人。”
窗户边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生面孔,年纪差不多,俊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我不是耗子,是老虎。”
“面生的老虎。”
“是啦,我同言大人一起进宫来的,我贪玩一转头就找不见人了,兄弟你给我指个路。”
“谁是你兄弟?”
再后来,过了这么些年,萧景桓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这话说得真多余。
偷听可非君子所为。
我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听的,哪里算偷听?
我没有弹给你听,当然算偷听。
是啦,文王操,你是自抒胸怀。
不可以么?
可以。那你看,外头这些小鸟也算偷听,走廊上的宫女也是偷听,你怎么单单计较我?
因为我计较你,你不会同我生气。
舒城哈哈一笑,揽过他的肩膀:“那是那是,咱们之间从不置气。金陵城里来了个新玩意,有趣得很,跟我出宫去看看?”
“什么新玩意。”
“霸王枪。”
“琅琊兵器榜上的第四名,霸王枪?”
“没错。
“传说这把枪失传很久了。”
“没错,是南楚神枪门的季昌,来我大梁踢馆。美其名曰卖枪,实际上呢,规定要打得赢,出得起钱,在金陵城好几天了,没人能赢。欺我大梁无人么?”
“你还在呢,我大梁怎会无人。”
“所以呀,哥哥我要去耍个威风,你要不要看热闹?”
“走。”
他们到的时候,林殊刚从台上跳下来,冲着站在下头的祁王做了一个鬼脸,耸了耸肩膀。
“平分秋色罢了,你也别气。”祁王拍拍他的肩,向萧景桓点头致意。萧景桓则退开一步,微微躬身行礼。
“我气什么?”
“不气就好,晚上我请大家喝酒,听雨轩,景桓和舒城也一起来。”
“好。”
舒城上台的时候,一身绛色端庄,衬得更是眉目如画。他在金陵城里名声极好,才一上台,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笑嘻嘻地挥了挥手:“所以说,只要赢了你,就能买下这把霸王枪。”
“正是。”
“你用这把枪?”
“不错。”
“我可以自己挑兵器么?”
“请便。”
舒城转过身来,对着他的崇拜者们笑说:“哪位借我一把刀?”
台下刷地一声,无数人拔出刀来,大有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扔刀上台,将季昌砸成肉泥。
挑来选去,舒城指着看热闹的萧景桓道:“这位小兄弟长得俊俏,借我你的刀一用?”
“抱歉,我用剑,不用刀。”萧景桓忍笑道。
“剑也行。”
真是赖上我了。
将宝剑凌空丢了去,舒城接过长剑,挥了几下,似也有些顺手,扬了扬眉毛笑道:“小季呀,咱们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