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塞勒涅耸了耸肩膀,将手斧收在毛皮斗篷下,“那再会了,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不必你死我活。”

第二章 窥视者

和大部分人想象中的不一样,塞勒涅从未遗忘过自己有个妹妹这个事实。

诺德王国的神话故事之中,有守护北地的三位女神,满月的塞勒涅、新月的菲碧和冥月的赫卡特。北地人大多不信仰光明神,诺德王国境内流传的神话故事和别处的完全不同,因此这个名字里的寓意,也只是父亲向塞勒涅提起过。

准确来说不是“提起”,而是三番五次的强调,不断地确认塞勒涅有没有牢牢这件事。

“她本应该是你的影子,但现在却已经被迫站在你前面,代替你去面对命运。”

正因为如此,塞勒涅才始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怀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其中最多的就是愧疚。

北地阴冷苦寒,终年风雪呼啸,难得有放晴之日。境内有强大的野兽、有热衷于屠杀劫掠的半兽族,境外有虎视眈眈的敌人,或多或少地都将鄙夷的目光投向这个除了武力似乎一无是处的国家。

这样的环境让诺德王国皇室成员的生活甚至还没有别国的普通贵族来得养尊处优,但即使是这样,塞勒涅也觉得她所遭受的苦难大概不及赫卡特的十分之一。

如果是现在的塞勒涅,被丢进纳格兰的皇室,无法再和诺德取得任何联系,她大概有自信可以让自己不被过分地欺压,这已经是她以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到的极限,塞勒涅很清楚,失去背后所倚仗的国家,她只是一个能力出众的普通人,在其他地方也许能够谋生,在帝国皇室的强权面前却渺小到根本不值一提。

而赫卡特呢?想到这里,塞勒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十五年前,才刚满三岁不久的赫卡特,对整个质子交换的计划都似懂非懂——或者说对整个世界都还似懂非懂——让人不敢去想她在纳格兰的这十五年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听到使臣说赫卡特已经逃跑,塞勒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猜不到是赫卡特察觉到了侯赛因的企图才逃跑,还是侯赛因借赫卡特的出逃来向诺德宣战,只是单纯地庆幸,侯赛因没有将赫卡特的尸首做为宣战的信号,那她应该就无法保持此刻的镇定了。

首都覆霜城位于整个国家的中心,在这种敌军随时可能的进犯的情况下匆匆赶往南方的边境线,就连自认为十分擅长狡辩的塞勒涅也无法为自己找出合适的理由,只能搬出用了无数遍的老套路——“这是光明神的旨意”。

光明神是辛德雷大陆的许多人心中唯一的神明,光明教会也在不断地推崇这种唯一神的思想,但也许是环境与性格使然,北地人从来就不吃这一套,他们宁愿去跪拜家门前耸立的雪山,也不会去信奉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明。

塞勒涅也不例外,她之所以表现得像是一个十分虔诚的光明神信徒,还有意无意地在诺德王国推广对于光明神的信仰,能用“神的旨意”来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是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之一。

诺德皇家马厩中的马经过精心的挑选和训练,尤其适宜在雪地中进行长途奔跑,让塞勒涅得以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塞勒涅长着北地人标准的浅色金发和蓝眼睛,身高也不算太高或是太矮,就算有人知道如今女王的相貌,也绝不会知道她正走在这座寻常的北地城市里,还时不时停下来聆听片刻人们对于纳格兰的宣战是什么看法。

空中的猎鹰和猎隼数量要比平时多了许多,它们的爪子上都还绑着传令的火漆信,想必这个城市和其他地方也将陆续进入战争准备状态,不复往日的安宁平和。

她将自己藏在斗篷的兜帽之下,牵着白马的缰绳穿行过繁华的街道,在一个寻常的小旅馆前停了下来。

见塞勒涅已经走进了院子,一直等候在门边的少年迎上来,礼貌地接过她手中握着的缰绳,朝她鞠了一躬:“我来帮您把马带到马厩里去吧。”

他的目光很明显停留在了白马的鞍具上,那上面清楚地刻着诺德王室的纹章,但他并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平静地转身将马引向马厩的方向。

北地人似乎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总保持着令人十分舒适的淡漠。塞勒涅松了一口气,推开旅馆的大门,摘下斗篷的兜帽。

天还未黑,厅旁的壁炉却已经燃起了火焰,木制柜台后擦拭着酒杯的老板听见木门被推动的吱呀声,抬起头看向塞勒涅:“下午好,美丽的女士,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只要十枚银币。”

塞勒涅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柜台上,然后看看老板身后的柜子,又添上几枚铜币:“麻烦再给我一瓶蜂蜜酒。”

“好的。”老板收起柜台上的钱币,转过身哼着歌给塞勒涅拿了一瓶蜂蜜酒和一个空杯子,“请慢用。”

仅仅喝了一小杯,塞勒涅就带着酒瓶和杯子回到了房间,她迫切地想要休息一会儿,却又不得不为明天的旅程做些必要的准备。

最不必担心的是口袋里剩下的金币,其次是用以防身的单手斧,而最需要担心的则是,此次旅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

塞勒涅打定主意要在战争开始之前——至少是自己正式参与战争之前找回赫卡特,不管她对战事有没有帮助,塞勒涅都要在第一时间把她带回故乡,带回她阔别了十五年的诺德王国。

她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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