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自两旁武士腰间抽出一柄钢剑出来,又将一木剑扔给令狐冲,笑道:“令狐少侠,请。”
令狐冲却觉得这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虽然张无惮脸上从没有过这等贱兮兮入骨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仍是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趁着交手的功夫稍探一探对方的底。
这不是他同阿二第一次过招,令狐冲见他所使的招数都是出自五岳的,想张无惮曾自思过崖后山上看到了那些招式壁画,但阿二也趁着同俘虏们交手时偷学了不少剑招,都不出奇。
令狐冲随手一剑斜刺过来,破了对方使的有凤来仪,心头一动,突然不使独孤九剑,转以思过崖后山由日月教十大长老所创的破解之法。
只是十大长老都不是使剑的,招数同剑法自有所不同,令狐冲扔了木剑,随手自桌上夺了一柄拂尘,身子微弓,横递出去。
他这一招本能封住对方后续的八种变化,却不料阿二根本就不吃这一套,长剑一抖,直接将他的拂尘搅烂了。
苦头陀“啊”地大叫一声,示意此次比武停下,满面愤怒之色走了过来,先踹了阿二一脚,另从一武士手中取了个金刚杵来,恭恭敬敬递给令狐冲,临走时忍不住又踹了阿二一脚。
赵敏还是头一遭见他发怒,待两人又打起来后,方问范遥道:“苦大师,是不是令狐冲本要施展奇门武功,以拂尘作金刚杵,都是阿二无眼给打断了?”她虽武功不算一流,但甚有天赋,眼光极高。
范遥连连点首,听赵敏身后的方东白道:“郡主,令狐少侠其后所使并非独孤九剑,似乎是专克制五岳剑法的一门武功,他那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极是玄妙。小的苦思破解之法,至今仍不得。”
高手过招皆在电光石火之间,方东白却耽搁这么久还想不出如何应对,这一招之威可见。赵敏大喜,高声道:“令狐少侠,你将这套功法一一使来,我放了丛不弃如何?”
丛不弃乃华山中武功最低的一个,放了就放了,反正岳不群捏在手中,还怕令狐冲不听话不成?
破解之法若落入朝廷手中,五岳剑法形同于无,流毒无穷。令狐冲犹豫了一阵,方道:“你将丛师叔和成师叔都放了,我就使给你看。”
赵敏也是思量了一番,方笑道:“好啊。”
令狐冲道:“我信不过你,你先放人。”
赵敏再犹豫,再道:“那好吧。”
“……”令狐冲鄙夷道,“你就不能稍微装得有诚意一点吗?”得再提附加条款一二三才显得像真的,如今一听就是在晃点他。
“你自己装模作样的时候不也懒得多伪装吗,倒来怪我?”赵敏哈哈大笑,打量他几眼,笑眯眯道,“想不到江湖人士还有如令狐少侠这般有趣之人,你若肯归顺朝廷,我请父王招你个驸马当当如何?”
这话一出,令狐冲就险些叫阿二一剑刺破袖口,幸赖他脚下抹油般一晃身子躲过了。这一剑来的时机实在巧妙,令狐冲本心下大喜,却见阿二神色无异,一时也摸不太准,只好继续应付着他,口中道:“郡主说笑了。”赵敏要真对他有意,含羞带怯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显然只是以此取笑。
赵敏还想说什么,就见苦头陀往这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不好再谈,禁不住叹了口气,将嘴巴翘成了元宝形,见范遥又扫过来,赶忙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近来正在为这事儿烦恼,七王爷家的小王爷看中了她,拟向汝阳王府提亲,赵敏却看那纨绔不上,见爹爹一副愁心疼女儿也不乐意嫁却畏惧七王爷权势不敢推的模样,愁得不行,言辞间不自觉就带出来了。
一想起这茬,连比武都不想看了,赵敏扫了几眼,见令狐冲扔了金刚杵重新拿起了木剑。她虽知他所使的乃是天下最强的剑法《独孤九剑》,可看起来全无章法,就是乱舞一通,听方东白也早说这剑法绝非常人能学的,更觉心烦,挥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下去吧。”
令狐冲扔了剑,昂首道:“五日后再见。”见赵敏随手指了阿二押他重进牢房,怀揣着难言的窃喜往外走,临出门时却听赵敏喃喃道:“五岳中没人够这份量,要是能将红巾教那个张小子招降了就好。”张无惮是个滑头是个鬼精,可总比纨绔草包要顺眼多了。
“……”令狐冲一时心塞,偷眼看向阿二,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此人的脊梁挺得比先前直了许多,人都似乎高了三分。
是真的高了,都怪这阿二实在太矮,张无惮缩骨驼背还跟令狐冲打了一场,就算缩骨功练得不错,可还是有些撑不住了,趁这条路上无人,正巧松快松快。
令狐冲有意留心,在接近牢房时,就看到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又慢慢矮了回去,这下总算确定了此人的身份,眼睛亮晶晶地紧盯着他不放。
对方压根就没看他,跟牢房几个守卫示意一下,开了牢房要推他进去。
令狐冲一把揪住他衣领,嚷嚷道:“你们家郡主娘娘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别这么猖狂!”
阿二试图拍掉他的手,见捏得很紧,只好将他的五指一根根掰开,贱笑道:“令狐少侠,阶下之囚何谈风骨?等您真成了驸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