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阻拦不及,顾惜朝已接了长剑在手,他不愿与顾惜朝硬碰,见江桥似被魔功反噬,再无一战之力,仗剑欲杀他一绝后患,却被江桥一语止住:“此时杀我,他永远是那个样子了。”

顾惜朝举剑的手在大幅颤抖,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从戚少商坦言即使在他们两个仇怨滔天的时候依旧信过他,顾惜朝就下了这样一个决心。

至少能有一次没有失信。

他想跟戚少商做朋友,比任何人都真心。

戚少商撇开江桥,急慌慌地去拉锁链,企图止住顾惜朝拿剑的手。

然而拜魔药所赐,此刻顾惜朝力气大得惊人,他手里的剑依旧没入了自己胸口。

一捧碧血。

戚少商接住他脱了力的身体,声音都在发抖:“顾惜朝!”

顾惜朝却不以为意,自己抽了剑出来丢在一边,轻轻吸一口气,责怪戚少商:“最早跟那个药人打的时候,不是教了你破解法子……怎么一点都不会变通?”他的声音却很低,很没有力气,像是要断掉。

戚少商忙着去堵他胸前的血口子,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顾惜朝推开他的手:“还不能止血……”

江桥眼见制不住顾惜朝替他出战,趁他们两个分神时想要溜走,谁知戚少商正是心中澎湃的时候,听得这边一点动静,猛兽般暴起,一手抱起顾惜朝,一手拿着剑就去戳江桥,招招都是“一点灵犀”,划得江桥身上没一块好肉,几乎露出骨头来;顾惜朝闻见血腥气,去拦戚少商:“别杀他。”却还是说晚了,戚少商手上一动,已断了江桥心脉,这位老庄主终于跌在血泊里,渐无声息。

方才江桥控制顾惜朝时,曾在他识海中试图游说,那时透出了一点诡异的讯息,顾惜朝原想捉了他逼问,不料被戚少商这样杀了,想抱怨,却身上一阵发冷,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眼前都有点发黑。

戚少商赶紧给他止血,看他嘴角溢出血来,又空不出手去擦,忍不住拿舌头舔净了,抱稳人往前走:“我们这就出去,总算你手里还点分寸,知道避开命脉。”

顾惜朝脑袋搁在戚少商颈侧,恰好能把那几句低到几乎要听不见的话讲到戚少商耳朵里去:“我原本想,我们两个倘若只能活一个,那就依你当初所言,是你活下来,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我不想死。”

戚少商抱着他,手上力气不敢太重也不敢太轻,只有嘴上能凶一凶:“你想得好,这样死就是老天答应我也不答应。”

顾惜朝鼻尖碰在他耳垂上:“你还真觉得,自己比老天厉害。”

戚少商忽然低头看他:“顾惜朝,这次出去以后,你就得走正道;你愿意最好,你要是想不开不识相,我敢绑了你去走。”

顾惜朝的声音更轻了,好似一阵风:“我其实,一直想跟你做好朋友……”

戚少商手里的内力温柔地涌进他的身体:“我知道。”

他们都是一身血腥,一步一步从那个深渊地狱里走了出来,从层层叠叠的过往里走了出来。

长夜尽都留在身后,外头已是天明。

tb

作者有话要说:  戚少商心痛嗷嗷嗷:惜朝所以你是打算以命相酬么。。。

顾惜朝有点不好意思:啊这个,想跟你重新做朋友总要有点实际的表示是不是。

戚少商痛心疾首:你表示得太多了,我不想做这个朋友了。

顾惜朝了然于胸:不做朋友做知音嘛,你玩过这个梗了。

戚少商意味深长:……也可以这么说吧。

白璐:听说这里砍了一段剧情,按理说你们这个石门应该里面打不开,两个人抱在门里面你侬我侬然后讲好一起殉情,来世早点相识什么的,最后由我威风凛凛炸了门把你们重新带回人间。

戚少商:原创角色蹦跶什么,去掉去掉,狗血用量超预算了。

顾惜朝:还里面打不开,他这个小破山庄哪来这种高科技,人家鱼池子那可是国家工程。

☆、13

这天清晨,近水山庄的大厨房里除了米香,还有盖不住的血腥味。

前来接应的白璐赶来时吓了一跳:“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顾惜朝失血过多,已经半昏半睡,戚少商一面护着他心脉,一面交待白璐:“我们追查的凶手跟江桥都死了,恐怕近水山庄其他人对这里的事情知道得不深。”

白璐看看顾惜朝纸一样白的脸色,又看看戚少商肩膀上翻出肉来的伤口:“你们……算了,我先去各处搜一遍,指不定留下什么呢。”

戚少商与顾惜朝逾期未归,白璐就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还是前去涉险了,便依计挑了两个可靠的统领各带一队兵士,同自己的亲卫一道悄没声趁着夜色粗粗围了近水山庄;一直等到朝霞漫天、露水浸透了裤腿,才看见戚少商的讯号,于是一拥而入。

由于之前他们并未料到会受这样严重的伤,不要说没有大夫随行,连药品也不够,最后还是匆匆去捉了江桥养在山庄里的两个郎中凑数。然而戚少商并不信任他们,牢牢守着顾惜朝,也不挪地方,两个人一道依偎在灶台边上等支援;又担心顾惜朝伤口太深,给他用了一点白璐带来的伤药,自己的伤口反而止了血就算数。

戚少商拽紧了手上的铁链子,自语说:“都这样绑着了,怎么还是管不住你?”他想要好好打算一下跟顾惜朝的将来,神思却不自觉钻进了过往里;他在那些淌着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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