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敢把所有都交给他!那些本来是他该承担的,为什么全都交给他?路明非你果然怂到爆!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你回来啊,我不换命了我要求退货你快给我滚回来啊我要投诉你!

小混蛋,你他妈快回来啊。

他蜷着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像要嵌入谁的怀抱。

“路明非今天醒了。”恺撒站在诺顿馆门口,听着左前方的心跳。

“谢谢。”

他的女孩儿疏远而礼貌地向他道谢,却依然没有动。

诺诺微侧着脸靠在膝上,清冷的月光笼住她,又被深色的窗帘挡住,照不到诺顿馆一寸地方。

为什么我们成了这样。

做一个普通人。在混血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大家都是普通人。体内涌动的龙血带来不甚明显的优势,比常人聪明些,强壮些。可当血统被激发,当那股不明显的优势转化为绝对的强势,混血种自然而然地习惯了高人一等。这就是所谓的“血之哀”。多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

当混血种的力量被剥夺,他们还能变回普通人吗?

恺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心理落差。就好像他从小就是加图索家独一无二的少主,尽管他再厌恶加图索家,他也早就习惯了加图索为他带来的优渥生活。如果加图索家不再承认他,这个男人会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熟悉陌生的平民世界。

从混血种变为普通人,也许更难过吧。被混血种的世界隔在外面,尚未消散的“血之哀”又让他融不进普通人的世界。

路明非他,会崩溃吗?

又是未解的谜题。

可路明非还不知道他变成普通人,能接触到他的人一起避开了这个话题,似乎在为他编织一个巨大的、迷幻的梦。

但梦再美、再久也要破。坠在梦里的人再不情愿也总会醒。

路明非,你要怎么办。

恺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听着“镰鼬”范围内的一切声音。

有或急促或平缓的心跳,有放声的笑和压抑的哭泣,有小声的交谈和激烈的争吵。

就好像你被扔在人群中,人们走来走去,唯有你留在原地。

可不是“血之哀”啊。

那是我们每个人,每个人都烙在骨子里的孤独。

好冷。

然而路明非也确实一天天好着,以比普通人还要慢些的速度。他时常发呆,对着窗户一看就不再动,直到有谁来打扰,他才会带上习惯性的烂笑,回上一句“你又来看我啦”。

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但又像提线断了的木偶。

“你到底要我给他检查几次?!他的大脑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没人对他做脑桥中断手术!说不定这只是他变成普通人之后的后遗症呢?!”被芬格尔逼着给路明非检查了一次又一次的医生愤怒地咆哮,根本不管屋内的人是否能听到。

金发男人烦躁地抓着头发,想扬起笑脸再打开门,可门却在他没收拾好表情时自己开了。

对面站着路明非,那个本该对着窗户发呆的路明非。

可哪有那么多本该?

“败狗,我变成普通人了?”

芬格尔以为他会问,却没有。

“对不起哦师兄,我只是想去找楚师兄而已。”

听啊,“师兄”,败狗喊他“师兄”。

他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里,让芬格尔来不及抓住他的袖子。

可他的腿依然没有力气,他踉跄着,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第 6 章

金色的阳光掉在姑娘的睫毛上,被切碎成一块块落下。她长裙被风吹起,开出花来。

是诺诺啊,是诺诺还是陈家大小姐陈墨瞳?

路明非眨眨眼,再眨一眨,没敢说出那句quot;你来;。

quot;我……变得很多吗?你认不出来了quot;诺诺有些紧张,她抓了抓那头长发,坐到路明非对面。

quot;师姐你这样我不太适应啊。quot;路明非摇头,quot;有一点像……quot;

有一点像陈雯雯,还有一点像刘淼淼,可就是不像诺诺。

quot;不适应因为跟从前不一样了对不对?quot;她笑,不是以前开心时要露出白牙、要全世界都听到的大笑,而只是勾着嘴角,浅浅的,带着苦涩。

路明非直觉自己现在不该说话,只要听小巫女说就好,只要听她吐苦水就好。

quot;你真的觉得以前那个是我吗?只要他们想,你就能看到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陈甚至称得上恶毒了,报复似的,quot;只是为加图索家准备的新娘。quot;

人是一种很奇怪生物,明明在期待着安慰,明明想要被拥抱,却总竖起刺,先把别人扎伤。

他们陷入沉默,两个人都低着头。

quot;师姐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金.凯利演的。quot;路明非侧过头,闭着眼,别开了诺诺的方向,quot;那家伙老是演喜剧,但深沉起来又特别深沉。quot;

quot;楚门他是个演员,全美都在关注他,可只有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小就活在剧本里的,他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妈妈’什么性格,他什么时候初恋、结婚,都是人们为他设定好的。除了他,这个剧本里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真实’。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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