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张良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低头看去,在自己脚边,躺着一支箭头与箭杆脱离的断箭——这支箭,是子幸一不小心射向他的那支。

扬起头,目光飘向了远处的箭靶。

有一支箭偏离了靶心,险些就要脱靶——这支箭,是他最后射出去的那支。

而原本霸占靶心正中央,他先前射出的那支箭现在已经被另一支不速之客劈成了两半——这支箭,是救他一命的那位救命恩人射的。

“子房,你没事吧?”

救命恩人以温和的嗓音询问着,脸上充满担忧。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颜路。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颜路急忙用箭阻止了子幸射偏的那一箭,仿佛是身体擅自动起来一般,动作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这是……”

扶了扶下颚,在一旁围观的伏念小声嘀咕道。对于颜路刚刚不经意泄露出的内力,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一阵风,吹了起来,吹散了缠绕在张良身上的紧张气息。

“我没事,多谢二师兄出手相救。”

拱拱手,在荀师叔面前他自然要表现的得体一些。

“子房不必客气。”

同样向前拱拱手以作回礼,颜路听到了张良弱弱的呢喃声:“二师兄,刚刚那个该不会是你和子幸串通好的吧?”

“什么?”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你的箭偏偏射中了我的靶心……”

张张嘴,颜路被张良气得一下子无言以对。双眉蹙的厉害,就算再好脾气,被这样误会他也是要生气的。

其实,张良当然知道刚刚那个是场无伤大雅的意外,而颜路并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箭术有多高超才那么做的。

颜路,只是想救他,仅此而已。

不过,若要他坦荡荡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是有点困难,于是才脱口而出了那近似于撒娇的怀疑。

“我开玩笑的,二师兄莫要生子房的气啊!”

意料之中看到了颜路生气却无法发脾气的表情,张良反而觉得很满足。微笑着直起身,他抬头仰望天空。

已经快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呢!

天边渐渐的,被太阳的余晖染成了甜甜的西瓜红,丝丝缕缕的云看上去就像一条条彩色的锦缎,在空中翩然起舞。

望了半晌,张良转身面对颜路。

“二师兄,这次的比试……是我输了。”

至于最后那支霸道的箭究竟是技术问题还是碰巧为之,张良并不想去深究,理由也好,借口也罢,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结果,就是他输给了颜路。

“子房……”

本以为张良不会那么痛快地认输,颜路吃了一惊。其实这场比试,他和张良理应算平手,或许,如果没有子幸的捣乱,最终赢的那个人会是张良也说不定——

颜路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看向自己的眼神饱含着复杂到说不出的情感,张良觉得颜路这个人真是有意思。

微微一笑,他继续说:“愿赌服输,不知……二师兄想让子房做什么不违背道义又力所能及的事?”

闻言,颜路下意识扭头朝荀子和伏念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此事我们稍后再议……”

“稍后?”

点点头,他侧身对着远处的树林,慢悠悠地自言自语:“更深夜阑,曲径通幽。”

看似毫无头绪的一句话可张良却在瞬间懂了。

“那就到时不见不散喽!”

挥动一下衣袖,张良单手背后,迈开脚步,与颜路一前一后,回到了众儒家弟子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困……………………t t(睡前求收藏、求留言)

☆、五

五、

更深夜阑,曲径通幽。

在小圣贤庄浓密的树林深处,有一条蜿蜿蜒蜒,铺满雨花石的小径。此时正是皓月当空,夜色正深之时。

沁凉的月光倾泻而下,染白了沉睡的小路,也为站在小路上等人的男子勾勒了一圈朦胧银边。

这名男子,是张良。

“你很守时啊!”

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张良转身,看到姗姗而来的颜路。

“二师兄所言‘更深夜阑’又没有点名具体时间,子房只好早到了。”

翘起唇角,颜路用一抹淡淡的微笑代替了话语。

“不过二师兄也真是,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偏要大晚上的把我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听到张良这种容易惹人误会的说法,颜路胸腔顿时被一阵异样的感觉袭击了。

抿抿嘴,他别开视线不去看张良,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这里仍在小圣贤庄内,哪里偏僻了?”

“这样的深山老林还不算偏僻啊?”

张良抬起头环顾四周,蓊蓊郁郁的树林仿佛密不透风的屏障,将他和颜路圈在了中间,不过头顶那片似银河的夜空,倒真是美极了。

“二师兄想让我做的事,该不会就是陪你在这里赏月吧?”

“倘若真是赏月,我会不带酒来?”

话音刚落,颜路脸上浅浅的笑意消失了,向前迈了一步,他接着说:“子房,今日的打赌……其实是你有事想让我帮你做吧?”

“这……”

在颜路灼热目光的逼问下,张良认输般地摇摇头。

“子房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师兄啊!”

“彼此彼此。”

见颜路露出苦笑,张良耸了一下肩,没有反驳。

“告诉我吧,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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