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走在明日身边,看了看小烛,还记得那晚观完天象这只化作人形的烛台满心忧愁的跟他说道明日的事情,她在担心明日,却还不知道明日也在担心她……常人或许如是,按着自己想法走的时候,总顾不得旁人的心情。

小烛也看回去,亮晶晶的眼里生出一丝疑惑,为什么先生这样看着她?

少恭淡淡一笑,拍了拍小烛,“不用着急,里面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

如果在这里浊气已经如此浓厚,那么地穴深处必然有着极为恐怖的东西才能将本该存储地脉灵气的洞穴化作一滩浊气涌动的液体,强大到能够改变一处气息的东西。

也就不用怀疑,越往里浊气会越浓,到时候就必需倚靠身为法器的小烛来照亮。魔界有太多可以将自身与浊气化作一体的妖兽,如果被浊气挡住视线,他们随时可能落于下风被暗算……想到这里一声冷笑,魔界做事从来不讲究光明磊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果然,走到池子尽头,只有一两尺宽的通道,内里气息流动更甚,适才小烛在外面感受到的一阵阴风便是从此而来,只是这里气息倒是更为深厚浓郁,缓缓地一阵……

三人依旧前行着,也发现这种风是一阵阵的,而且……一阵阴风过后,周围的气息会向里流动,像极了动物的呼吸,呼出一口气,再长长的吸入新鲜气体,而内里的阴气和外面水池中的浊气相呼应着,流动着。

小烛已经被来回的气息熏得摇摇晃晃,但还是双手紧握长萧,明日回头,看到小烛双眼清明依旧,知道她心神未乱,又看向少恭,对方仍旧在打量着四周,注意到明日的视线也直接忽视。

“小烛,可以了。”明日抽回长萧,再往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刚进来时人间的灯火尚能点亮,如今早已没有了光亮,就连神识也受阻,只能感觉到身旁近况,再远些便是一片混沌,只能通过气息判断里面住着魔物。

听到公子的话,小烛看着明日眨了眨眼,然后拽了拽少恭的衣袖,少恭也终于看了一眼明日,只是极快得扫过,便将视线停留在了小烛身上。

“先生,我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我知道。”小烛不愿提起的,无非是明日本命星一事,他也想瞧瞧,到底何方妖魔能在他面前伤了人。

察觉两人间有些秘密,明日看向小烛,小烛连忙低头,化作烛台。托着手上的烛台,晕黄光芒并不刺眼,却像那日山洞中一般,将地下光景照得明明白白,可惜明日心中却有些不明白,小烛化成烛台躲开明日的追问,明日自然看向少恭。

明日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只要看着你,你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他的质问,他的固执,全部都一清二楚写在眼睛里。

“小烛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叫我多顾着些。”少恭回答的很清楚,并没有避开满是怀疑的眼睛,甚至映入那双漆黑瞳眸中的脸还带着微微笑意。

少恭笑得坦然,小烛确实是希望他能多多照顾明日,他并未说谎,谁知道明日反倒低下了头。

“少恭,如果你为难的话,倒不如现在就走,我一人进去便可。”

“我要是不愿意,怎么会到这里来,明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方才在池边便已开始犹豫,眼里再也没有在外面的从容,而是染上一分阴郁,也不肯再看着自己,“你不用替我担心,长牙本就是七分保命三分进攻的兽类,如果我要用琴声杀了他,不只那些凡人,连你和小烛都会受伤。”

看到长牙尸体的时候少恭就发觉上面有明日的气息,在自己到达以前处理掉长牙,“还是说,你疑心我与玉萝苑联手?”

此言一出,明日终于不再低头,看着少恭的眼里竟有了一丝怒意,脖子上经脉凸起,微微露出咬合的牙齿,少恭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明日眼里竟然蒙上一层雾气,又缓缓闭上眼,一只手搭上少恭的肩,再睁开眼已经不再愤怒,眼里只有几分不忍,开口说道,“少恭,我从未怀疑过你。只不过,你也曾说过,你为玉萝苑所救,我虽然猜不出他救你的原因,但是遍览六界传闻,玉萝苑此人即便不是有心利用你,也一定不会允许你坏了他的事情。而今此事和魔界脱不了干系,如果玉萝苑真的有参与,我担心他早已对你有所防备,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原本只是搭着的一只手不觉用力扣住了少恭的肩膀,主人似是极力情绪激动但有极力忍耐,只是片刻复又放松,恢复成轻轻搭在少恭肩头。

少恭闻言不禁一怔,的确,十年了,十年来他都再未见过玉萝苑,但是还记得那时玉萝苑独坐于地空望远处的样子,只有被伤到不在乎的人才会露出那般神色,所求注定不可得,空有满腔情谊无处宣泄积压在心底,最后变得不在乎,不在乎自己如何,不在乎世界如何,最重要的,再也寻觅不得。

只不过,少恭终于扣住明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紧握住再拿到身前,“是我误会你了。”

明日摇摇头,“这与你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我心中有此疑虑却不曾言明,但是少恭,你本与此事无关,明日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让你遭受不幸。”

“同行许久,怎到了今日,就成了与少恭无关。”少恭知道明日素来心重,常人只看得到眼前事物,明日却总是思前想后,便是些许征兆也会推演过去未来,“况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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