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天一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唯有把自己赶出家里才能断掉她对瑞心的纠缠,没想到瑞心突然回来,只要她轻轻一碰,自己就像失心疯一样,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做不到。她在几乎来不及的状况下,还是写了封信给瑞心。
还有好多事没跟瑞心交待清楚,凯萝心想。房子已买下来了,瑞心想一直住下来也可以,就用她想付的租金租她吧。葛导演…如果瑞心不知道,应该要告诉她,可不能让她真的对他投入感情了!想起瑞心给她留的语音,她轻柔的声音,想起昨天…凯萝闭上眼,彷佛都还能重温瑞心那细嫩的身体。
在火车上,凯萝仍然拿不定主意要跟她说什么,决定先到佛罗伦斯,
“让我看看大教堂之后再说吧。”凯萝对自己说。
历经了多少马车、汽车及行李箱,石板路还真是耐用,现在正吃力地在这不平的地面拉着重物前进的柯凯萝,无奈地不知道该对这古城的马路做何评论。但至少在这整片都是三四层楼、刻意仿古或是真的古老的楼宇间,她已经看到了圣母百花教堂的大红圆顶。
“il duo…”终于站在宏伟的大教堂正门口,凯萝抬头看着气势恢弘的哥德式大理石建筑,厚重的青铜大门之上,围着一层又一层精巧的浮雕。以白色为基底、高耸的结构中,粉红色和深绿色的大理石整齐地嵌入,成为佛罗伦斯主教座堂 -- 花之圣母大教堂的特色。尤其从正面看来,粉红色的大理石和奶油色的浮雕、石像,组合成古典又优雅的气质,在凯萝看来,这大教堂有种母性的美丽,每一日都温柔地迎接着世人。一旁的乔托钟楼,就像是穿同一套衣服似的,但个性显得华丽却明快。它以舒服、和谐的正方形,一样缀着粉红色及深绿色的大理石,自由地拔地而起,白、红、绿的线条恰如其份地构成它独一无二的样貌,凯萝抬头望着,夕阳斜晖中,这 14 世纪就建成的塔楼让她震慑于艺术的恒久。
大教堂已在下午四点半就终止参观了,广场上游客们正在散去。柯凯萝扶着行李,拿出了保温瓶喝水、喘口气,知道旅馆就在不远,她就是想先顺路来看看好久没来的这里。
第一次到义大利是与 abby 来,还是大学生的她们在欧洲玩了一个月,义大利是最让她留连的地方;目不暇给的艺术真迹、充沛的阳光,这个国家不论人们及食物都是那么地直爽、热情,让她难忘。那次在这大教堂广场,她们与 abby 的义大利同学在这会合之后,他开车带着她们游历了托斯卡纳,绿色的田野、缓缓绵延起伏的丘陵,橄榄树和葡萄酒园…很棒的青春回忆。
第二次来,是与翟贺的蜜月,走马看花,总担心他可能对这些艺术品没兴趣,蜻蜓点水似地看了几个重要的景点,就再往北去了米兰。凯萝转身,看到八角形的洗礼堂,黄金的天堂之门十分闪耀,让翟贺赞叹地观赏了好一阵子。凯萝记得当时她还拿著书,认真地跟他介绍每片镶板的圣经故事。
走向饭店时,凯萝回想着大教堂内部,她记得穹顶内是米开郎基罗弟子瓦萨利画的最后审判。壁画里细琐而生动的人物围着圆顶,发亮着、似乎可以感觉他们正在害怕或赞叹着神。如果瑞心来,一定会细细地研究吧!而且为了观赏,她一定肯爬上那累死人的阶梯…凯萝想到这微笑着。但是,我却是自己来了…凯萝皱着眉,在心里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与大教堂只隔两条巷子,由古迹改建的饭店。好像深怕住客嫌弃它的历史似的,在仍看得到栱门、拱顶的古老结构中,这饭店却偏好现代感的装潢。但无可避免的,古迹的结构及隔间、回廊,使得饭店走道和房间配置得十分复杂、容易迷路。凯萝聚精会神地,在弯来弯去的走廊与通道之间寻找她的栖身之处。
放下行李,疲累的凯萝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挑高的天花板垂下深色厚重的绒布窗帘,此时窗外传来了应该是教堂的钟声。
哇!该不会是乔托钟楼的钟声?那我可不是跟文艺复兴时那些大师听的是同一个钟声吗?
她鼓起精神,拿起了手机。查了一下,台北已是午夜时分,没办法,还是得打给艾明。
她坐了起来,边等着艾明接电话,边看着床头这透明压克力的抽象造型台灯,墙上挂的是现代的、她讲不出名字的画作,镶在简单的金属框中;地上铺的是简洁的木头地板,这旅馆真的很坚持室内要用现代风格…也好,的确让人觉得干净与舒适。
“carol ”亲密的朋友,声音从遥远的那头传来,
“abby,是我。”
“dre are you?!”听得出来她又急又气。
“我来佛罗伦斯出差。”
“nze?”艾明和她都在那时学了一点义大利文。
“嗯。”
“出差你个头!carol,我要跟瑞心一起去找你!我要拉着你的耳朵、把你纠出来,我…我要把你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