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办公室, 就听见有两道声音同时说了这么一句。

厉和奥宁似是在他来之前正在商量着什么,厉就站在奥宁的工作位旁。

前有昨日成功与齐斐缔结婚约, 从此进阶至合法婚约者关系,后有今早收到的体内能量状态良好, 下周就可以将其去除的消息, 两相叠加, 算得上双喜临门, 言心情极好, 他谢过厉和奥宁的好意,顺道将今早收到的消息也一并告知给了他们。

“哦——”厉拖长了声音, 摸了摸下巴, 用十分没有上下观念的目光将言从头扫视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言任由好友将自己打量了个彻底,他稳步朝里间走去:“看什么?”

“看奇迹。”厉一本正经的答。

言停下脚步:“奇迹?”

什么意思?厉是在说他能顺利和齐斐走到这一步是奇迹, 还是他的孕育腔终于将得以恢复是奇迹?

虫长官一时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两者似乎皆可,都能视为正确答案。

然而厉抬起双臂,将两只爪子抬升到嘴边, 捏着自己两侧嘴角旁的皮肉上提,手动做出了一个十分有碍观瞻的微笑表情:“你今天早上起来……不,或者不说那么远,刚才进办公室前路过仪容镜时你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么?部内知名皮笑肉不笑代言虫今日居然露着真心笑容来上班,这怎么不是奇迹?”

厉脸颊两侧本来就没多少肉,他面部线条利落紧致,轮廓明朗,好不容易捏起点皮肉,强行将脸拉胖一斤才做出那个搞怪的“微笑”。

言被他说的一愣。

看着好友那个丑到没眼看的做作笑脸,虫长官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笑。

除非是有患有先天情感功能障碍或面部肌肉神经失调等病症,“笑”似乎是一件与生俱来的本事,不用刻意去学习,尚在懵懂期的幼崽牙牙学语时,就会靠“笑”和“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言这些年背负着压力往上爬,后面还拖着一群与他一样毫无根基的虫,他像移山一般缓慢将整个团往前推,还时不时有他虫在后面悄悄捣乱,或者试图从更高的地方将“拖家带口”的他踩下去。他在这些打磨里气势越发冷峻,早习惯了面无表情度日,哪怕身旁的两位得力副手一个本性温和,私下里时常说话带笑,另一个天性耿直,一离开工作任务,那靠定力维持的“严肃冷峻”脸就立即破功,他身边聚集了整个第五军团里面部神情最生动的两只虫,他也不是没有被旁虫愉快情绪感染的时刻,但他过去所能做出的最高回应,就是眼神暖上几分,靠眼睛传递出那么一点“笑”的意思。

奥宁十分乖觉,见了长官狐疑摸唇边的举动,立即下拉出悬浮屏,打开微型内置摄像头,让悬浮屏变成一面临时半身镜。

言迟疑着看向半身镜里的自己,发现他虽眉宇间夹着一抹疑虑,可唇角却是货真价实上扬着的。

他确实是在笑。

不苟言笑的日子过久了,时刻提醒着自己要不动声色,惦记着不可轻易被外虫窥探到真心,结果久而久之,居然真的忘记了该怎么正常微笑。

即便是先前面对齐斐的主动靠近与回应,满心满眼都溢满喜悦之情时,言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笑过。

他那会倒是努力尝试过对齐斐微笑,但他从齐斐熠熠如星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个比厉眼下的“假笑”还难看的笑容,笑得非常失败。

眼见着好友有“沉迷自己,不可自拔”的倾向,厉适时的咳嗽了一声,他松开自己拉扯了半天的脸皮,一边揉脸一边对言说:“别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那就是你的脸,是你本虫在笑。”

言看着临时半身镜里的唇角弧度还未敛起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失真:“我觉得看上去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我觉得挺好。”厉揉完了因拉扯过久而有些发僵的脸,抱起手边一摞数据板,他有六份必须虫工交付的文件需拿到相对应的六个部门内去加盖电子印章,这项任务的完成时限是一循环时内,他的清晨闲谈时间已必须得结束,他得开始跑腿干活了。

走过言身边时,厉再次“没大没小”地拍了一下言的肩膀:“这说明你现在的生活比过去要能让虫开心多了,这是好事。”

他说完,步行至办公室大门口,面上轻松神色一收,脊背一挺,工工整整向长官行完礼,又化身勤快能干好下属走了。

言正式接管第五军团后,不只招收了不少收容中心出身的新晋虫员,他还对诸如贝余的雌父泓等因种种原因被驱逐出家门,被伴侣所抛弃的雌虫抛出招揽枝条,将这些被逐离家庭后暂时居无定所的虫族收入部内,为他们提供一个尚且能安身立命的容身之所。

除去齐斐那日在宴会上听那只醉酒雄虫说过的“废品回收站”、“二手市场”外,第五军团还有着不少其他同样难听的别名,这些别名大多由世家圈内的虫族取出,主要推广成员为戴、柯、贝三家族虫,他们在污名化第五军团一事上乐此不疲,并在有虫提出异议时理智气壮道:“我们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先与雄虫缔结婚约,被娶回家门,后又因品行不端,作风低劣被赶出家门的虫,怎么不是废品?怎么不是“二手”?

也曾有第五军团团员想要据理力争,还差点与对方动起手,但双方都是军部虫员,还职位相当,一方除去军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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