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脆弱。轻轻握住杨珊的手,慢慢收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般表达安慰。沉吟良久才问:“阿姨……为什么……”改口称呼“阿姨”,却不知道怎么往下问,又不确定是自杀还是意外。

“想知道?”杨珊侧头看着李艾云,把悲伤隐藏起来,眼眸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想。”李艾云郑重点头,说:“所有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你想听,我便说。”杨珊沉默许久,看着远方,似在回忆,半晌才娓娓道来:“我爸爸生性多疑,自我懂事起,每天看着爸爸妈妈吵架,妈妈忍受不了,提出离婚。爸爸没同意,总怀疑妈妈在外面偷人,那之后,爸爸开始酗酒,回到家就对妈妈拳打脚踢,甚至关起来,不准妈妈出去。那时我还小,眼睁睁见妈妈挨打,只能哭闹,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到我14岁,从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14岁那年,爸爸酒精中毒,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虽然他没打过我,可我恨他,非常恨。”杨珊说着,冰冷的目光似要将人凌迟。

“后来呢?”李艾云心疼地无以复加。

“后来,妈妈带着我辗转到了这个城市,供我在这里上学,生活很艰苦,但我认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妈妈就带我来这里,她说这里很漂亮,她说要在这里好好生活。可是什么都还来不及憧憬,妈妈就开始犯病了,高烧不退,关节疼痛,粘膜溃疡,还有皮疹。妈妈觉得是小病,没往心里去,也没去看医生,只是自己买了药吃,可病情一直反复,这样好了,那样来了,总没少吃药。拖了大半年才去医院,被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杨珊轻轻叹口气,继续道:“初期只是药物治疗,免疫力会变得很弱,每天都要服用很多药物。15岁那年,我辍学了,我要赚钱给妈妈治病。那时我还未成年,找不到工作,就去了夜总会,只有夜总会敢用我。”

“阿姨知道吗?”

“知道,她打我,骂我,但阻止不了我。”杨珊笑,笑得很悲哀,说:“她不肯治疗,我就绝食,她拗不过我,最后妥协了。”

“那之后,你就在夜总会跳舞吗?”

“你想问什么?”杨珊看着李艾云,说:“想问我是不是只跳舞?”

“……”李艾云哑然,问出那个问题时本没想到其他意思,被杨珊一提点,反而默认了。

“刚开始只是跳舞,直到后来妈妈要换血浆进行治疗,昂贵的医疗费,只跳舞是支付不起的。”杨珊故作轻松,似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我开始接客,什么样的客人都接。我心甘情愿让他们骑在我身上,进ru我的身体,百般蹂躏我,都没有关系,只要给我钱。”

李艾云再听不下去,猛地抱住杨珊,在她耳边喃喃说:“我不要听这个,不要听。”

“是你说,所有我的一切,你都想知道。”

“……”是想知道,只是不许杨珊这么说,说得她心痛。“后来呢?”李艾云放开杨珊,跳过刚才的话题。

“17岁那年,妈妈病情加重,累及心肺,转为化学治疗。妈妈以前很好看,生病后,面黄肌瘦,憔悴不堪,每次化疗都恶心,呕吐,头发大把大把脱落。那时,我就是蹬着这辆单车往医院跑,其实我知道妈妈撑不了多久的。”杨珊顿了顿,继续说:“17岁那年冬天,陪妈妈在医院的花园晒太阳,遇见一个客人,他认出我,当妈妈的面轻薄我,妈妈羞愧难当。就是那年今天,也是下午,天下着雨,我蹬着这辆单车,踩得飞快,终于赶到这里。浪很大,比今天大,打在妈妈光秃的脑袋上,我眼睁睁看着妈妈的头出现,消失,出现,消失,再慢慢沉下去。我没有哭,没有呼救,只是眼睁睁看着,什么都没做。那天的雨好冷,风也好冷,我就在这里坐了一夜,看着海浪涌上来,退下去,好想问问海浪把我妈妈带去哪了。”

李艾云心里沉甸甸,越是听着杨珊云淡风轻的语气缓缓述说,越是承受不住心痛的感觉,再次抱住杨珊,紧紧地抱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不知道是在安慰杨珊还是安抚自己的心痛,只是想这么抱着她。

“李艾云。”杨珊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李艾云的背,在她耳边说:“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同情。”李艾云认真道。

“那是什么?”

“……”放开杨珊,看着她幽深的眼眸,竟无法回答,是什么?李艾云自己也不知道。“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李艾云躲过杨珊的问题。

“妈妈是孤儿,爸爸是独生子,爷爷奶奶打从我出世就没见过,妈妈说在爸爸小时候便死了。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就像棵无根的水草。”杨珊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幽幽说。

“你还有我。”攥紧杨珊的手,生怕她真的是棵水草,随时会被海浪卷走。想起杨珊说“我不喜欢来医院”,想起杨珊说“没家”,现在都得到原因始末了。一直觉得杨珊是个谜。当今天杨珊把一切和盘托出,谜底昭然若揭,当今天杨珊和她说了这么多话,却是这般沉重的情景。杨珊今天又笑了呢,笑得那么苦涩,那么悲哀,宁愿看到她冰冷的脸。为什么命运在杨珊的身上种下这么多磨难呢,她是这般美好的女子,命运怎么忍心,怎么舍得。杨珊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才会像个冰块,真想给她温暖,融化她。杨珊说她妈妈很漂亮,看杨珊就知道了。杨珊说不需要同情。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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