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皆十分默契地未提昨日发生的事,兄友弟恭,一切如旧。
出了这片林子,两人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衡阳。眼看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李魏停在一家客栈前,朝马车内道:“几日不曾好好歇息,今日便在客栈宿一晚吧。”
“好。”
凝兰掀开布帘,由李魏搀着下了马车。客栈门口的小二眼睛尖利,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李魏扔给他一个银锞子,吩咐道:“这马车你寻个地方安置,马匹带到后院好生喂养,别出了错。”
小二见李魏形貌器宇不凡,出手亦十分阔绰,再看身侧的少年美貌清冷,差点儿看呆了眼,回过神后连忙点头称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给公子办好咯,两位公子快请进!”心里却怪道,今天吹的是什幺风,来住客栈的一个赛一个俊美漂亮,莫不是要发生什幺大事?他哪里知道,今日所见之人皆为将来在大晋朝堂上翻手云雨的大人物,是一句话能定他生死的角色。只是他知如何,不知亦如何,他这辈子不过就是在客栈里迎来送往,鞠躬作揖讨生活罢了,这些人之间的故事纠葛,皆不是他所能明白的。
两人进了客栈,就见里头人满为患。李魏问老板定了仅如果】..◎剩的两间房,两人放下行李便打算下楼吃些东西。
大堂里人又多了些,乍一眼望去,唯独角落一张桌子还有两个空位。李魏看了眼座上那两人,见他们身上所穿乃寻常人难以得见的苏州织造府进贡的云绫锦,便有些犹豫。
踌躇之际,却见一小厮模样的少年走上前来,朝两人恭敬道:“两位公子,我家爷那桌尚有空位,请两位过去坐。”
李魏对上桌上一人的视线,爽朗一笑,点头应了,两人便跟着那小厮走到桌边。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只见他一身素黑暗纹锦服,身姿高挑挺拔,面色白皙,一双幽暗凤眸微微上挑,满身贵气。他长眸含笑看着凝兰李魏两人,声音温润低沉:“在下沈衍,这是小弟沈翦,年幼不懂事,怠慢了两位,还请两位谅解。”
他说起沈翦时语气略带歉意,只是并未有什幺催促教训的动作,显然不甚在意凝兰与李魏的看法,不过是与他们客套罢了。
凝兰看了眼坐着的那人,暗暗惊叹,这美貌少年看起来比他还小了两岁,约莫十三四的模样。许是正与哥哥赌气,一双翦水秋眸微微泛红,眼睫浓长,身上的淡鹅黄锦服衬得他肤色极为雪白细腻,怎幺看都透着一股被宠坏了的骄纵之气,却不惹人生厌,反让人从心底里想好好逗哄安抚,护他一生平安喜乐。
似乎察觉到凝兰打量他,沈翦抬头望过来,愣了一下,随后朝凝兰灿然一笑,十分机灵讨喜。凝兰见此便也回他一个浅笑,心里暗道不知是哪家高门氏族的子弟,兄弟二人竟都生得这般龙章凤姿,仪态非常。
这边李魏大方回道:“哪里哪里,倒是我们扰了两位公子的清净。在下李魏,这是我义弟白凝兰,多谢沈公子解围了。”
沈衍含笑看了凝兰一眼,很快移开视线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快请坐。”
三人从容坐下,李魏叫来小二,点了些小菜和酒,四人围坐在角落,一举一动却格外引人注目。
“我见李公子和白公子行色匆匆,不知要去往何处?”
衡阳是去京城的必经之地,往来商贾游人皆在此地歇脚。眼下又是秋闱之际,进京赶考的举人络绎不绝。随便一指,十人中便有五人是前往京城备考的。眼前两人一进门便引起他注意,不由得让沈衍多留心。
“我义弟是今年赶考的举人,我这番便是陪他而来。”酒菜上来了,李魏喝了口酒笑道。
沈衍“哦”了一声,倒也不甚惊奇,只继续问道:“两位可已有了落脚之地?”
李魏摇头道:“便想着到京城脚下的客栈住着,还未定下来。”
“在下倒是在京城有一处住所,若是两位不嫌弃,不妨去我那儿住些时日。”沈衍举止优雅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沈翦碗里,脸上是一成不变的笑意。
李魏暗暗回想京城里姓沈的氏族,脑海里却怎幺也寻不到有这样的姓氏,莫非是这几年里才崛起的?
李魏心里起了疑心,不知沈衍这般热情究竟有何目的,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从容拒绝道:“李某代我义弟谢过沈公子好意,只是我们此行另有要事,住沈公子处恐有不便,只能遗憾作罢了。”
沈衍见此亦不勉强,只客套寒暄几句。而凝兰与那沈翦坐在一旁始终一言未发,凝兰一向沉静自制,不喜与陌生人交谈。至于沈翦,一来因先前与哥哥闹了不愉快,此时开口便落了脸,二来却是因偷眼打量凝兰和李魏两人入了神,顾不上嘴,饭桌上便安静了许多。
凝兰与李魏用完饭便告辞离席,推开房门,李魏亦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那两人你觉得如何?”
李魏在桌边坐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神情十分闲淡。
凝兰取了本书走到窗边的卧榻躺下,边翻边顺口道:“想必是京城里的世家子弟,还是离得远远地好。”
李魏一笑:“我十年前离开京城时并未听说过沈家,我看那两人气度容貌皆不凡,短短十年可养不出这样的人物,应当是编造了姓名掩饰身份。”
凝兰垂下眼帘:“我与大哥想的一样,倒不知谁家公子名字里有个衍字,取名做翦的想必就更少了。”
李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