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自二十几层高的天台一跃而下,想借此了断那一切,却在一间病房里醒来。那时他还没有多想,以为大概是医疗技术太先进,他被人救了,也许是由矜不死心吧,不过救了便救了,人若想死,还不至于做不成。

只是由矜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当初他苦练剑术,修习魏晋之礼,又凭着过人的演技,终于把华朔殉国的一幕演的入木三分,令当时坐在桌后的化妆师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自然顺顺利利地将华朔拿下。因为通过了张尚那个电影里华朔的角色试镜,晚间有一个酒会,是电影投资方举办的,他便被邀请出席。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遇见了由矜。

活了二十几年,他没有相信过一见钟情,直到看见由矜,像一位天生的王者,令人情不自禁地追随。当他鼓足勇气去表白时,由矜非常爽快地同意了,他只顾着欣喜,却不曾想,这样的**脆,其实就是一种毫不在意的草率,只是他一味沉浸在得到的喜悦里,已经顾不上思考。

而在其后的时间里,由矜霸道的性格一再侵涉他的个人生活,甚至逼着他辞掉大部分通告来保证自己能够随叫随到,但为了爱情,他也都忍了。一直到由矜逼他辞掉华朔的戏,他第一次正面反对了由矜。

由矜大怒,当即拂袖而去,切断了与他的一切联系。失去由矜的恐慌令他不知所措,可无论他怎样试图联系,都没有回应,当张尚把合同递给他,他看着张尚殷切期待的眼神,羞愧地低下了头。但这也没有用,即便他拒绝了华朔的片约,由矜也不肯露面。他无可奈何,只能等,然而没等到由矜,却等来了财经媒体报道由矜订婚的消息。

一对璧人,站在富丽堂皇的礼堂之中,占据了那几日财经杂志的所有版面,也刺痛了他的眼。事情却还没完,没几日,同样的媒体,同一块版面,刊载的画面却变成了由矜和叶倾,亲密有加,宛若恋人。这样的消息很快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他名誉前途尽毁,由矜却在此时找上门来。

没有必要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存了必死的心,只求个一了百了,为什么由矜不肯放过他呢?

那时在病房里,他还是满心痛苦,毫无活着的庆幸。

却不料后来进了病房照顾他的人,并不是由矜或者某个熟人,而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孩儿。那女孩儿长得极漂亮,五官精致,气质上乘,哪怕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第一眼看到都忍不住惊艳得愣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女孩儿唤他作哥哥。

当她看见自己醒过来时,兴奋得几乎要发疯,全然不顾形象地扑过来抱着自己,又哭又笑,那种欢喜,看起来不似作伪。他正犹疑何时多了这么个妹妹,却被床边的病历卡吸引去注意。

正好女孩儿反应过来应该叫医生,匆匆嘱咐了一句便跑去护士站,只留他一人在病房里,拿起病历卡细细打量,神色逐渐染上匪夷所思。

他既然躺在这里,病历卡就应该是他的才对,可他无论怎么看,都只见病历卡上清清楚楚地标着“姓名:景之行”,并且还附有一张证件照。

他自己的脸,还不会不认得,虽然曾经无数次嫌弃过自己的长相过于平庸,但随着他演技日益卓越,样貌倒也不是个大问题了。可是这照片上,分明不是他的脸。

景之行,景之行……他重复呢喃了几遍,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黑暗席卷了他的所有意识。

“哥?”睁开眼睛,是之前那个女孩儿担忧的脸。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女孩子叫景之漪,确实是他的亲妹妹,因为他已经不是叶倾,这个身体,原本属于一个叫景之行的人。

☆、第3章

景之漪见他睁开眼睛,惊喜地望向身边的医生:“医生,你说我哥醒了就可以出院了,现在可以吗?”

医生肯定地点点头:“景小姐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但是天已经黑了,”景之漪蹙着眉,看了看天色后询道,“哥,我们明天早上回家好吗?”

“……好。”

医院里没有地方供景之漪休息,所以虽然她很不情愿,也不得不在嘱咐过哥哥好多话之后磨磨蹭蹭地离开。

余下病房里的一个人,沉默着躺在床上。

原来,我真的已经不存在,二十六层高楼,果然不是闹着玩儿的,什么样的科技也救不了一个死人。再次拿起手边的病历卡,照片上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在死板的证件照上都难以掩饰他容貌上的灵动。

之前那次晕眩之后,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植入另一段沉沉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又见证了另一个二十年,属于另一个名字,当然,这从此也就是他的名字。

——景之行。

竟有如此机缘,能够重新开始。那么,刚刚醒来时那种救活了他就再死一次的想法,就太过多余。能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去活呢?但凡还有一个好的可能,也不会有人情愿放弃活下去的机会的。

以后,就由我来代替你活下去。你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我的梦想就是你的梦想。

方才那场类似于梦境的画面,可以笃定,是景之行从孩童到最后所有的人生。从此以后,世上没有叶倾这个人了。他已经死在那场卑微到尘埃里也未见花开的爱情里,从内而外,从灵魂到身体,都彻底地消失了。

而活着的这个,叫景之行,年轻,俊逸,**净清白,是他之后生活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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