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发饰簪完,范氏取来大红盖头往她脑袋上一盖。
云初微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满目的大红色。
云冲早就跟府中小辈打过招呼,从正门开始,每一道门都有人把着关,新郎得过了关才能放进来。
云家这些小辈出的题,还难不住苏晏,他很顺利就应付过来,从正门一直进到三门,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到了荷风苑。
云冲和范氏高居主位,面带微笑地看着女婿。
苏晏依礼下跪磕头。
范氏和云冲一前一后给他递了个大红色的福袋。
苏晏伸手接过,道了谢,又把自己备来的回敬给二老。
拜完岳父岳母,紧跟着又去沁芳园拜见老太太。
纵然老太太不待见云初微,可今儿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她还算给脸,同样备了个鼓囊囊的福袋递给苏晏,苏晏再把自己一早备好的回敬回去。
一番流程下来,已经接近吉时。
范氏马上让梅子、白檀、茯苓和甘草四个去香樟阁把云初微给搀了出来给长辈磕头。
云初微盖着盖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沁芳园正厅里,终于停下了。
梅子迅速在她前头放了个软垫,又与白檀一左一右扶着她下跪。
磕完头,云冲和范氏就对着苏晏这个新郎官好一通嘱咐,无非都是些让他今后好好待云初微之类的话。
苏晏唇角含着笑,极有耐心地一一应下。
不多一会,云安曜就进来了,给长辈们行了礼之后弯身把云初微背了起来。
在南凉,背新娘的人只能是新嫁娘还未娶亲的哥哥或者弟弟。
云初微就云安曜这么个哥哥,刚好云安曜又还没娶亲,所以只能由他来背。
云安曜昨天在宣国公府喝多了酒,到现在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好在脑子清醒,知道大喜之日不宜起冲突,所以脸上尽量陪着笑,给足云初微脸面。
就算是隔着一层大红盖头,云初微也感觉得出来云安曜背得心不甘情不愿。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轻声一唤,“哥哥。”
云安曜整个人一僵,随即是满心的愤怒,“谁是你哥哥!”
若非他爹逼着,他能来背她?
云初微置若罔闻,低低说着话,“你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吗?”
云安曜心头来气,只恨不得加快步子早些把云初微扔上花轿完事儿才好。
“你真的不好奇吗?”没听到云安曜说话,云初微咯咯笑了起来。
云安曜咬着牙,说不好奇是假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通过。
静姝孝敬了外祖父外祖母这么多年,竟然抵不上才刚去他们跟前打过照面的云初微,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啊!”云初微吐气如兰,一字一句慢慢说了出来。
云安曜脚步一顿,脸色更是千变万化,满心震撼,“你说什么!”
他后面跟着送嫁的八个丫鬟,梅子、白檀、茯苓、甘草、落葵、紫苑、青黛、降香。
梅子见到云安曜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变了变,忙小跑上前,“大公子,背新娘是不可以停下来的,您快走啊!”
云安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马上重新起步,脑海里却被云初微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搅成一团。
什么叫她云初微才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难道静姝就不是了?
想到这里,云安曜鼻腔里冷哼一声,一定是云初微在挑拨离间,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云初微不再说话了,享受着周围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一路走来,听了一耳朵亲戚们的吉祥话,才终于得以坐上花轿。
被大红盖头遮掩,她看不到外面什么样,但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云安曜站在外头,锐利如鹰隼的视线一直定在花轿上,仿佛要穿过花轿将她刺成窟窿。
云初微并不恼,她知道云安曜是聪明人,早晚有一天会自己悟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发轿——”
外面有高喊声传来。
轿子被平平稳稳地抬了起来,一路朝着宣国公府而去。
锣鼓喧天,炮仗响彻,全都在宣示着东阳侯府和宣国公府这场隆重的婚礼。
云初微一直以为两府之间的距离是有些远的,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但印象中似乎没过多久,花轿就停下了。
新郎射轿的声音让云初微猛地僵住。
也是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嫁人了,从今往后不能再窝在自己的香樟阁偷懒了。
恍惚间,有十全婆子搀扶着她下了花轿,一路跨马鞍过火盆,又是一番繁杂的程序,才好不容易到达正厅的天地桌前。
上首一左一右坐着的,是苏老太太冯氏和头发花白的苏老太爷。
静瑶太夫人坐在二人之下。
这便是妻与妾的差别。
即便静瑶太夫人的品级已经高到与冯氏并肩,本质上,苏晏的嫡母依旧还是冯氏,即便要拜堂,他也只能拜冯氏,静瑶太夫人只能坐在冯氏之下。
“一拜天地——”赞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
云初微和苏晏两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锦绸一头,慢慢转过身,齐齐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再度齐齐转身,对着上头的苏老太太和苏老太爷拜了一拜。
虽然拜的不是静瑶太夫人,但她还是高兴,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