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会在他们跟师傅练习的过程中暗中观察,根据每人的天赋和学习程度分配不一样的岗位。
总体来说,炮制房的工作比切制房繁琐许多,相应的,待遇也好一些。
大伙儿都想留在炮制房,特别是在切制房的最后一场比试中名落孙山的人,尤为重视。如若主事商量后判定你切制炮制都不行,那就会分配去当晒药工,或是挑药工。
大伙儿都想靠着手艺吃饭,受人尊敬,哪能轻言放弃。
今儿是全部学徒轮转结束的日子,曾主事要安排好带领学徒的师傅。
二十一名学徒,站成两排,董传林是队伍中那个突兀的人,孤零零的站着。
师傅的分配名单主事早已安排妥当,此次也只是正式的通知大家。
小厮照着名单一一念下去,越听董传林的眉头拧的越紧。翻了两页纸,眼看就要念完了,可他硬生生没听到一个自己的名字。
在董传林怀疑主事把他遗忘时,主事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开口道。
“所有人按上面的安排行事,如若有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主事笑呵呵地挥手,“按安排去找师傅吧。”
众人离去,董传林眼睛瞪圆,完全不知道自个该往哪儿走。
在他挪着步子想去问问时,主事突然向他招手,“传林你过来。”紧接着,他又喊住陈岁阳,叫来一起说话。
主事将名单递给陈岁阳,“和之前一样,小事皆有你负责,一切按上面写的办!”
“那个……”董传林忍不住c-h-a嘴,“主事,我想问问,我该去哪啊?上面好像没有我的名字,您……是不是忘了?”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记x_ing差到这个地步。”曾主事抚了两把胡子笑,他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拿去看看。”
董传林颔首道谢后双手接过,他心里纳闷,为什么他的安排要与其他人分开。
看到纸上的内容,董传林大致明白了。
他的安排与其他人安排完全不一样。其他学徒跟每位师傅的时间是十天,而他只有七天。其他学徒只需轮转十位师傅,而他有十六位。
再细细看,后面多出来的六位师傅皆是掌握独特炮制手艺的,个个都是学徒们心之所向。
董传林顿时觉得这张轻薄的纸重如千金,他不安道:“这……是不是您搞错了?我这是第一次轮转,没资格跟着几位老师傅学习。”
在一旁站着的陈岁阳默默地听,他对纸上的内容特别好奇,但只能目不斜视的站着。
“你觉得我有资格这样安排吗?”曾主事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是掌柜的意思,我只是照办而已。”他拍拍董传林的肩膀,“小兄弟,好好干。”
言罢,他又笑着冲陈岁阳道:“你也一样,千万别因为这事就心生嫉妒懈怠练习,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送走主事,两人皆松一口气。
陈岁阳好奇纸上的内容,却又不敢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董传林明白这事瞒不住,便把纸塞到他手上。
细细看完后,陈岁阳沉默良久才感概道:“掌柜真是对你厚爱有加。”
董传林重重地点头,无力反驳。
确实,这次的安排让他大吃一惊。
他人需通过轮转学习,再通过激烈的比试,最后脱颖而出学习独门技艺,可他倒好,直接一上来就全安排上了。
连向来不妒忌人的陈岁阳都发出这般感叹,董传林能猜测出几分众人知晓后的场景。
如他所料,过了两天众人知晓后,个个学徒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颇多东西。
有探究,有好奇,有嫉妒,有艳羡,更多的是不甘。
关于他有背景有靠山有关系的传闻也越传越邪乎,还有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的谣言。
隔着一道屏风,董传林听着都好笑,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还需如此辛苦的学手艺吗?直接继承家业不就够了。
还没等正主辩驳,有人已经按捺不住。
“你们也不瞧瞧他那穷酸样,哪一点像大户人家出来的,是大户人家家中的夜香郎还差不多。”
语气嘲讽,字字带刺,正对上学徒们心中的不甘,几人哄堂大笑,无人觉得有错。
一听声音董传林便猜出这位到处说他坏话的人是谁。
卢致明对他的恶意实在太明显,丝毫没有要隐藏的意思。
董传林盘算着,哪天要给他来点刺激的,免得他长舌头没哪放。
下工后,他去到韩松住所。
韩松递给他一封信,是董家寄来的。
董传林纳闷的拆信,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信了。
韩松把信给他后去灶屋端菜。他端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心里猜测这董传林看到的欣喜反应。
谁知一进门,他便看见董传林拿着信的手颤颤巍巍,眉目中带着怒气和心疼。
韩松见状赶紧放下红烧肉,夺过他手中的信。快速的扫视完,他温和的面容变得压抑低沉。
他紧紧握住董传林发颤的手,搂住董传林瘦弱的肩,沉声道。
“别怕,收拾东西,明天我陪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