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那话中察觉到了什么,长离抬头看向她,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前辈。”第一次,她主动开口,喊住了百里宁卿。
“啥?”百里宁卿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你喊我?”
“是。”
这是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百里宁卿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看起来直冒傻气,稍后便反应过来,喜上眉梢问道:“什么事啊?”
和长离相处时对方总是爱搭理不搭理,这次长离竟然主动开口,让她莫名有种突破境界的畅快淋漓感。
可不等长离再度开口,屋中的灵灯忽然晃了晃,百里宁卿脸色一沉,目光凌厉起来,下一瞬已□□在手。
“你在此稍待片刻。”
话音犹在,身影已无踪。
“好。”长离再度垂下眼,此前悄然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
远方,女人的身形自云后显现,鹅黄色水裙在夜风中翩跹起舞,足踏虚空,如履平地。
那是化神修为方能做到的,无需借助飞剑便可飞行。
“来者何人?”百里宁卿抬起手,枪尖在暗夜中化作一点寒芒,直指远方那抹身影。
那人持有竹茂林所铸的通行令,那令牌竹茂林只赠给了两个人,然而来人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多时,温和好似与世无争的嗓音抵达灵海:“太上七玄宫墨沉香求见。”
“原来是你。”百里宁卿眸色一凛,寒意比枪芒更甚,她握紧枪杆,丝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嘲弄,“你还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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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是稀客呢……”竹茂林倚着窗轻笑道,像是在等着什么好戏一般。
手里茶水被喝掉大半的青瓷茶盏渐渐失了温度,他本想放下,但瞥见底部浅浅一层茶水和在其间沉浮的茶叶后,却变了主意,抬手将茶盏举至与眼齐平,轻轻晃了晃,然后倒扣于茶碟上。
缓缓移开茶盏,视线落在茶碟正中由茶水和茶叶构筑而成的图案上。
看似凌乱,却隐约显出尖锐的轮廓,心血来潮随手一卜,竟是大凶之昭。
素来平和的眼底波澜乍起,他望向远方百里宁卿所在,眉宇间忽地透出些许焦虑。
他活了很久,久到已经不记得何时才算是起始,他本是招摇山上一株青竹,数千年前逢机缘,开灵识,但在此之前他就已历经数不尽的春秋轮回。
阅尽人世悲欢离合,他曾一度觉得活着何其乏味,直到那抹鲜活的色彩误闯入他的竹林。
从此,他所算所卜,唯她而已。
他没料到墨沉香会来,但也不是非常意外。
通行令仅有两枚,以取自他本体的竹板所制,不但能畅通无阻进入被他结界封锁的竹林,甚至能在万里之外寻到他的所在。
理应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任谁都会小心保存,即便是存在都不会向其他人透露,但此时这令牌出现在墨沉香手中,竹茂林却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毕竟是那个人,无论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都不足为奇。
竹茂林喜静,通行令上的咒文仅能庇护一个人,所以就算落入他人手中也不至于受到威胁,哪怕是修为高过他的人持令闯入,也仅仅是能通行。就算以两枚令牌为基在内强行突破,撕裂一线瞬间就会被补好,外人不得而入。
早在百里宁卿察觉之前,他就已经发觉那不速之客。不过因为对方修为尚不足以伤到百里宁卿,是以他便继续待在屋里喝茶。
发现那人是墨沉香后还有兴趣调笑两声,可随手一卦之后,那张清隽的脸上再无丝毫笑意。
百里宁卿好与人相斗,还讨厌他c-h-a手,所以遇到这类情况他通常都抱手观望,此番遇不祥之兆,他还拿不准是否为误算,暂时不想拂了她的兴致,思量再三终是没有跟出去,而是放出一缕灵力以作不时之需。
翅膀扑闪声起,一团黑影利箭似的窜入屋中,然后稳稳当当停住,是一只通体漆黑的游隼,脖子上绑着青绿色的小竹牌。
那是陆临饲养的灵宠,是他在昆吾山顶带下来的,名为启蛰,速度快似闪电,此前二人通信皆是通过灵力幻化的青鸾,而启蛰有实体,速度虽然远超青鸾,但必须有那枚令牌方得进入,终是不便,所以只有紧急之时陆临才会唤它传信。
它停下后张口吐出一块玉牒,竹茂林捏起玉牒,陆临的声音立即传入灵海:
“六月十一,羽渊将在合虚之山传道,化神以上修为不论正邪都收到了传帖,目前势力最大的十三宗门之首也受邀前去,我已离开昆吾,临行卜算,卦相显凶兆,先生多加小心,若我身陷不测,昆吾一城交托先生照管。”
就算是有求于人都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口气,一如陆临的性子。
六月十一,还有一个月啊。
竹茂林望着y-in沉的天色,眸中忧虑愈发愈深。
连羽渊都有动作了,到底是要变天了——
面对百里宁卿的质问,墨沉香眼底浮现出悲戚之意,然转瞬即逝,她强定心神,朗声道:“我受天一宗木丹心木长老所托,来向两位前辈讨一个人。”
天一宗木丹心要找的,除了长离还会有谁。
百里宁卿一听就明白过来,不过立刻生出别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