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想,他得拿瓶好酒给耿胖子,海棠苑后院儿的监控清晰度很高,放大数倍,也不算模糊。
电话挂断的人慢慢蹲到墙根下,状似在仰面朝天笑,因为唇下的牙齿反光比指甲亮一些。
当可怜的2g手机屏幕暗下去后,屏幕里几乎看不清什么,只能看见墙根处一团黑,脚边有一点明灭火光,没多久,烟屁股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对燃了一根烟。
车子在学校的停车场停好,左佑转身伸头看侯岳的手机,乌漆嘛黑的屏幕里,只有一个针头大的光点在很小幅度的晃动。
侯岳转头捏眉心,推开左佑的脸说:“别特么瞎看!”
左佑转身下车:“嘁~!我先去占座。”
侯岳“嗯”了一声,揉揉花了的眼睛继续看。
这人太他妈神经病了!
从凌晨三点十几分蹲到凌晨四点还没回去睡觉?!
视频没快进,侯岳花了一节大课的时间,一分钟不落把监控视频看完。捏着眉心仰躺到椅背上,闭上眼,眼前都是黑暗中那团窝在墙根处的人,烟一根接着一根吸……
侯岳越想越气闷,抬腿踹在c,ao控台上,骂了句“有病!”
不是有病是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蹲墙根玩儿,一蹲俩小时,抽烟当吸空气!
副驾驶的门打开,清爽的空气钻进车厢里,侯岳也没觉得胸腔多舒服,反而越来越堵,堵的难受。
他从来不自作多情,但是刘五望了两个小时的方向是他二楼客厅或者卧室的窗户,他肯定,非常肯定!
而且,在他调戏海棠花的时候,视屏里刘五的表情显示,他明显被吓到了。
可是……为什么?
侯岳抓了两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瞥见自己的衣袖,才发现他竟然穿着睡衣来上学了!
骂别人有病,其实他自己离神经病也就是一套睡衣的距离。
三更半夜,后街窄巷,刘五在跟谁打电话?
这人本就是个谜,未知的身份和刻意隐瞒的信息,就说明他是一个行走的危险物。
再加上,凌晨人格分裂般的行为简直称得上惊悚。
侯岳想起自己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一直在沙发上睡觉,四仰八叉,磨牙打呼,甚至不锁门,屋里的灯睡的时候是开着的,醒的时候是关灯的状态。
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恐惧感!
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并且,他还对这头看似无害,实则危险不可控的狼……有非分之想!
车子启动,往市中心开去。
补过觉,小二和刘五站在酒吧门前的台阶上,扯了根水管出来,冲洗门前的台阶和便道。
小二边干活边念叨:“醉酒最能考验一个人的行为道德底线。”他脸上扣着防雾霾口罩。
这条路每两栋洋楼中间,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二四五和海棠苑中间的小路种了一排桧柏,初夏的松柏油绿,松枝味儿却掩盖不住尿s_ao味儿和呕吐物的酸臭味儿。
冲过一遍水,小二受不了跑到马路边,蹲在马路牙子上宁可吸汽车尾气也不想再冲第二遍。
刘五拎起水管,冲第二遍。如今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是他这些年做过最体面,最干净,最安全的工作了。
这些所谓的道德底线对他来说都还看得过去,跟七瘸子或者姚旺的爷爷比较起来,这些人也顶多算得上没礼貌,没素质。
“刺啦!!!”侯岳停车从来都奔着报废轮胎去的。
小二两手食指堵着耳朵眼儿,一张脸拧成狗不理包子的十八个褶,“老板,我能申请工伤吗?”
侯岳伸手抓着车顶跳下车,动作挺帅,就是一身卡通肥大的睡衣浪费了s_ao气的走位。“不能,驳回!……进来!”
刘五回头,侯岳y-in着张脸,看都不看他。跟早上走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心底忽然沉了一下,心脏像是一个没挂住,砸在了胃上。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除了不停的走和跑,他几乎没多余的情绪,现在这种情绪或者是这种心情,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倘若一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能牵扯住另一个人的神经,这种情形,可以解读出两种状况,一种是可喜可贺,一种是危险预警。
他哪一种都不想相信!
侯岳和小二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昨晚几点打烊的?”
小二摘掉口罩:“不到三点,具体时间需要我查一下吗?”
侯岳摆手,捏眉心成了他今天主要的运动,帅气的眉心掐出了一对月牙型,他想了想说:“常住店里的人都有谁?”
小二:“五哥和左佑,打烊超过三点我也会住下,小四家住附近,从来不住,怎么了老板?”
侯岳上身前倾,问:“后门有没有必要安装监控探头?”
小二认真想了会儿说:“没必要吧,我们的酒都在地下室,除了你和我,谁进去都难,平时后门都是关闭状态,顾客从来不走,是……”
侯岳摇头:“不是,我担心过头了。”他也不能说为了监控某人,才会兴师动众安监控。
他想,如果安了监控,刘五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去后街窄巷打电话,蹲墙角了。
莫名其妙的谈话结束,侯岳上楼换衣服回学校上课。
他暗搓搓的想,大不了前半夜补眠,后半夜起来,看看能不能正好碰见刘五打电话。
车子再次停车入了同一个车位,左佑和周孟靠在同一棵树上,两人脸上同款表情,憋着笑,单挑着眉,要多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