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去年冬天之前还是歌舞升平,还是河清海晏的盛世,怎么不到短短的一年时间,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呢?
阿萝将脸死死对着地面,拼命忍泪。
陈媛的眼睛亮了,亮得渗人,她一把抓住心腹侍女的手,颤声问:“迁都?往哪儿迁?南边?那这边千万百姓呢?都不要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人间地狱的场面,陈媛没少见,但她却想不到,一个不算昏庸的君王,一个自诩承天命的正统朝廷,竟然要抛下受难的百姓自己逃命!
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
阿萝迷惑不解,反手将她的手抓到手里握着,说:“殿下,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那都是一群暴民,是造反的。”
陈媛看了她一会儿,喉咙里发出含糊的两声,挤出笑来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跟咱们无关……田契房契不带了,金银细软也不用收拾太多……备好车马,找人守着宫里和舅家,一有消息咱们就走……”
阿萝听她说话还有条理,但手分明冰凉,忧心地蹙起眉头,轻声应道:“殿下的吩咐,我这就去办。”半哄半扶着人去了内寝,把人塞上床,盖好被子。
她还担心公主不肯乖乖睡觉,谁知一沾着枕头,人立刻就睡着了,双目紧闭,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
阿萝心酸难忍,在她的床前偷偷抹了把眼泪,才出去找来近日轮值的侍女们,一问方知,公主居然已有许久不曾好生休息过了。
太子和大臣们确实在朱雀门外跪着,这是涉及整个国家的大事,或者不客气地说,事关国运,谁也不敢稍有轻忽。
说得难听些,不迁都是死,迁都也是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不迁都,现行的统治没几年就会被起义者颠覆,迁都,那陈氏皇朝就永远失去了染指这片土地的权力。
哪怕灾难过去,这片土地的人,也绝无可能再接纳陈氏皇族了。
太子还好,他毕竟只是太子,做决策的皇帝却要被骂惨。
这个罪名谁也不想为皇帝承担,所以大家在地上跪得毫无怨言。
太阳落山的时候,跪了一天的大人物们又累又渴,有几个年老体衰的老臣干脆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