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任何抵抗反击,也没有拔除刺入心口的利剑,相反,他抬起脚,顶着锋利的剑尖,一步,一步,向弥苍靠近。弥苍却像木偶一样,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后退……
一个不止歇地步步逼近,缓慢却绝然。一个不由自主地步步退却,不知所措,跌跌撞撞。
渊寂猛然惊醒,一个箭步冲将过来,欲挑开利剑,隔离二人。就在即将触及剑刃之时,南冥突然抬起手臂,轻轻一挥。水镜海随即如同接到指令一般聚集起强大的神力场,拧成一股飓风,骤然袭向渊寂。措手不及,电光火石间,飓风正中渊寂胸口。瞬间,渊寂消失在翻腾的云雾中。
就这样,眨眼的功夫,渊寂已被南冥逼出了水镜海。渊寂心急火燎,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悄然吞噬着他。他浑身溢满神力,纵身展形欲再闯水镜海,却无论如何也再进不得。原来水镜海感应到了南冥的意志,封闭了所有入口,拒绝了其他人的进入。
忽然,一个水镜当空而现,熠熠生辉,从天而降,落入渊寂手中。渊寂轻托着水镜紧紧拧起眉头,眺望着莽莽黄昏般的神域入口,更加心神不宁……
血渗了一大片,在南冥的红袍上如墨染一般。
执剑之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强烈,越抖越不知所措,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弥苍终于放开了剑柄。
就在剑即将脱手之时,南冥瞬间握住了他执剑的手。紧紧地把那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固定在剑柄上,他强势地逼着弥苍重新持剑。
冰凉的手大力覆盖在自己的手上,弥苍禁不住浑身一颤。任南冥摆布着自己,他竟如痴傻了一般。圆睁的碧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泓冰泉,仿佛灵魂都被吸了进去。万千喧嚣于耳际沸腾咆哮着,他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恍惚间,一个微弱但决绝的声音排除了一切嘈杂渗入灵魂里,迫使他看着听着……
“……如、你、所、愿……”深深望进弥苍晃动的瞳仁,南冥一字一顿嗫嚅道,“……我……成、全、你……”
刹那间,剑猛然刺了下去,在不容拒绝的执念驱使下,在二人重合的手中,深深刺了进去。南冥绝然地把那剑插进了自己的心窝,瞬间穿心而过,透体而出。鲜血汩汩而出,把南冥的红袍染得斑斑驳驳,大片大片的黑狰狞可怖。
顷刻间,万劫不复!
瞳孔骤缩,呼吸停滞,赤红如狂澜怒哮。除了血,弥苍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世界绞碎成了血肉模糊,全身都沉入了冰冷的血水里。
汗珠布满额头,南冥窒息般的深喘了一下,嘴角却溢出了大量混合着血沫的血水。终于放弃一切一般,他颓然垂下握着弥苍的手。
血一刻不停地流着,仿佛有谁不断掠夺者他的生命力。眼前开始模糊,身体虚脱地如同灵魂出窍一般。南冥摇晃了几下,一手抓上弥苍的前襟,虚弱地倒在了弥苍身上。
弥苍完全无法反应了,僵硬得如同石头。只有疯狂颤动的瞳仁还能证明他是活着的。
南冥侧头靠在弥苍胸前,脸色苍白得即刻要消散一般。他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染满鲜血的手,轻轻点在弥苍的额间。霎时,无数过去的影像如电影回放一样,在弥苍的脑海里上演起来。
从万年前那个意外的血煞,一直到水镜海与精灵公主的单独对峙。一幢幢,一件件,历历在目,如同身临其境。南冥的一颦一笑,一哀一怒,都仿佛就在眼前。那些无知者的亵渎,种种不堪际遇,还有那些荒唐的污蔑诽谤,恶意的栽赃嫁祸,阴险的诡计陷阱,如洪水一般冲刷着弥苍的大脑……所有的感知都沸腾了……他剧烈颤抖的眸瞳中,水光摇动,两行清泪静静滑下……
南冥在用最后的生命把自己万年来的所见所感展现给弥苍。终于真相大白,然而对弥苍而言,却如同坠入了更加深不见底的地狱。
血染红了水镜海。仿佛感应到主人生命的枯竭一般,缥缈的云雾骤然狂暴起来。海底深处发出隆隆的震响。似水非水的海面涌起躁动的波浪。无数悬浮在空中的水镜一个接一个的爆裂成星辰。
南冥神力耗尽,精疲力竭。他脱力地垂下点在弥苍额间的手,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顺着弥苍的身体慢慢滑下,倒在血泊中。
泪流满面,弥苍终于从混乱麻痹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腿一软,他跪在了血泊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错了……错了……”哽咽难鸣,弥苍魔障了似的喃喃自语着,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一切都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仿佛被当头棒喝,猛然乍醒,僵直的碧瞳被瞬间点亮了。眼中映出倒在血泊中的人,顿时千刀万剐,痛彻心扉,弥苍哆哆嗦嗦地爬过去,紧紧地抱起南冥,颤抖地轻抚着那毫无生气的脸,生怕惊扰到他似的轻声唤着:“冥……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信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冥……冥,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冥……不要离开我……冥……不要……不要……”无力的哀求已经混乱得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半晌,浓密的羽睫颤了颤,月牙形的阴影下一线水光涌动,苍白的唇不易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