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该明白了,什么奉火炼为主,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权势这种东西,还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比较好。”这不是雷哲鸣头一回发出如此感慨,只不过,曾经说出这话,还多少带了几分劝说的意思,而这一次多半是指桑骂槐了。
火炼只装作没有听见雷哲鸣后面的那句话,平心而论,他原本也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妖兽之王,这个位置没有给他带来半分快乐,有的只是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负担。
火炼还是看着楼澈,“你当时的反应太镇定了。雷哲鸣生死未卜,但你却依然稳坐妖兽乐园,镇定的都不像是个活人,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半分差错都没有。”
楼澈一怔。回想那个多事之秋,他的确忙乱的不可开交,数不清的事务都等着他亲自处理,而他也理所当然的展现出谨慎细致的能力。楼澈自诩为火炼的辅佐,而冷静的处理这些复杂事务,难道不正是一名辅佐的分内职责吗?
“楼澈,你与雷哲鸣的关系……”火炼在他们二人脸上扫视一遍,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当时你不该那么镇静的,除非,你早已知晓他的下落。”
楼澈的怔愣还没有消退,此际心中已是一片寒凉。他一直以为兢兢业业便是最好的态度,却不诚想,如此违背本心的行为,恰恰正是最大的破绽。
此时此刻,楼澈也难免回想起自己与火炼之间的数次交谈,对方不停过问雷哲鸣的去向,当初听到时只当那是上位者对属下寻常的关切,也只有在今天回想起来,才惊觉那分明就是……警告!
免不了心生自嘲,楼澈心说,自己怎么一直认为火炼不够成熟呢?他看起来一直都是那样简单直白,实在与玩弄权术这四个字沾不上边。可是今天再从头回顾,楼澈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倘若火炼正是那位妖兽全族期盼已久的帝王,那些驭下的手段对他而言不过只是家常便饭,早已深入骨血,信手拈来已经足以让所有人俯首帖耳。
旁边的雷哲鸣也被火炼给出的理由吓了一跳,但他所想却与楼澈截然不同。脑子里“轰隆”一声炸裂了某个真相,一时之间雷哲鸣甚至都顾不上还有外人在场,他一把扳过楼澈的肩膀,强迫他面对自己。“你早已知道我的下落?你从哪里知道的?!”
种种原因,雷哲鸣不得已只能选择对楼澈避而不见,包括他的生死,也只能苦苦相瞒。比起保障楼澈的安全,雷哲鸣认为这些事情都可以忍耐,宁可让楼澈以为他已经尸骨无存,也不可过早的将他卷进来。
雷哲鸣一直认为,只要熬过这一关,今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海阔天空,妖兽与人类的千年之争也与他们再无半毛钱关系。所以,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
可是,现下的发展仿佛在证明,他所有的苦熬与等待,竟然统统白费了?!
楼澈眉心一蹙。他虽然难免意外,但并不在乎被火炼识破过去隐秘,既然做都做了,临到东窗事发的时刻自然纸里包不住火。然而,偏偏被雷哲鸣抓住了话头,这让他顿时手足无措,全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雷哲鸣眼睛眯起,面部的每一条肌肉也绷紧到了极致,这让他的伤疤看起来格外恐怖,褶皱凹凸不平,半张脸当真如同被扯碎的画布。“是释先生!那家伙,居然背着我与你暗中接触!”
关于这一点,从方才的对话中推测火炼也早已猜到了,所以实在没什么好值得避讳的。另外,以雷哲鸣当下完全被怒火冲昏了的头脑,即使有些话确实不该明说,但想必他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楼澈虽然并不点头,但态度上显然已是默认。
他分明已经难过的要死,但奇怪的是,在无边的苦涩之中,他竟然还奇迹般的感受到一缕松快——某一根神经崩得太久太久,忽然之间,终于断了。结果自然已是覆水难收,但至少不用再上不沾天下不挨地的悬在半空中了。被雷哲鸣疾言厉色的诘问,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正如雷哲鸣猜测的一般,火炼确实早已想到释先生曾经与楼澈私下接触,因为除了这位从来未曾真正露面可是每一件事仿佛都与之相关的释先生之外,火炼着实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份本事,居然可以策动楼澈……背叛。
“楼澈,那释先生让你用什么来交换你想要的东西?”火炼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这一点弄个透彻明白。
既然到了辨无可辨的地步,楼澈也早就有了和盘托出的准备,只不过,有些话他着实不愿当着雷哲鸣的面来说。于是只是冷哼着反问,“难道火炼大人自己想不出来吗?”
若说恼火,火炼实在有十足十恼火的理由。他自认言辞之间已经足够隐晦的了,至少没有不加遮拦的说出楼澈想要的东西是什么——用背叛来交换雷哲鸣的平安与自由,想来这一事实会让那两人更加不知要如何面对彼此。
可是火炼万万没有想到,楼澈不领情居然到了如此油盐不进的地步。
换成皇帝曦冉在此,是否会杀伐立断,还真不好说。
但火炼了解自己,绝对狠不下这个心肠,恼火之余,又忍不住为楼澈开脱。如果说过去的楼澈一心为公,为了让多数族人平安撤离,他甚至不惜命令雷哲鸣担当诱饵。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