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屁!”门口传来一声火冒三丈的训斥。百里九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胡子拉碴,双目猩红,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像团抹布。他一把扯住诺雅的手:“女人,你去哪里了?!”
见到百里九的第一眼,诺雅的手就已经开始忍不住颤抖,尤其是他一脸的憔悴,前所未有的颓废,令她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她勉强抑住眼底的酸涩,眨眨眼睛,冲着百里九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百里九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满是艰涩:“自然是接你回府,难不成你还果真跟着他回皇子府不成?”
“有什么不可以?”诺雅一脸的平静,冷冷地反问:“皇子府总是要比你将军府清净一些。”
百里九的手握得更紧,诺雅觉得骨头都要断了:“因为我不许!”
“九爷,我实在搞不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既然不稀罕,就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犯得着非要让我死在你将军府,添晦气么?”
“我说过,林诺雅,我可以跟你解释。”百里九急切地沉声道。
“那好,我就在这里听着,你说吧。”
百里九抬头望望楚卿尘,欲言又止:“这里不方便,你跟我回府,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诺雅嘻嘻一笑,天真烂漫,却满是牵强:“不好!”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诺雅向着他伸出手:“解药呢?你若是果真拿了解药我就相信你。”
百里九抬眼看看周边看客,心有忌惮,摇摇头,不说话。
“果然是骗人的。”
百里九近乎嘶吼一般:“我究竟怎样做你才满意?”
诺雅咬着指头思忖半晌:“好像你怎样做都与我没有关系了。如今你我尘归尘,土归土,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免得两看两生厌,惹得九爷烦心,岂不更好?”
“休想!”百里九紧拽着诺雅的手腕不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林诺雅,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百里九的人,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诺雅眼睛猛然间就湿润了,她冷冷地一挥手,奋力挣脱开他的钳制,强忍着满眶的泪意,倔强地抬起脸:“九爷好记性,竟然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话。那么,九爷,你只记得别人对你的承诺,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周围的食客在惊慌过后,全都镇定下来,躲在一旁看着三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兴奋地窃窃私议。
百里九有口难言,看着诺雅的倔强与强颜欢笑,心里愈加不是滋味,霸道地向她伸出手::“诺儿,跟我回府,以后你会明白的。”
诺雅斩钉截铁地摇头:“百里九,你已经有了秦宠儿和安若兮,有必要跟我这样较真吗?我们已经完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以后。”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
诺雅讥讽一笑:“九爷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这个样子你还看不出来么?一个变了心的人,你纵然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不相信!”百里九说得斩钉截铁。
“行动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百里九手中长剑猛然“仓哴”一声出鞘,直指楚卿尘:“若是我杀了他呢?”
诺雅从容地走过去,将脖颈伸在他的剑锋之上,平静地道:“杀了我,一了百了。”
百里九手里的剑忍不住开始颤抖,几乎抓握不住,一向高傲的他第一次放下自己的身段,对着诺雅哑声问道:“你确定不是意气用事?”
诺雅缓缓一笑:“九爷,我若是说出来,当着这么多人跟前,拂了你的面子。”
“我不怕,我百里九做事顺心而为,什么时候顾及过所谓颜面?”
“呵呵,那九爷可要听好了,我林诺雅从今天起,与百里九一刀两断,与将军府再无任何瓜葛。”
“好好好!”百里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手中长剑猛然撩起,割下诺雅肩上一绺长发,然后一声嘶哑大叫,手里长剑径直向着一旁挥去,将桌椅碎为齑粉。
他踉跄后退数步,几乎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怆然自语道:“你果真无情!”
诺雅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转身向外面走去,嘴硬道:“我不仅无情,我还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那一刻,诺雅想,自己为什么不晕过去呢?晕过去就不会这样痛,就不会心疼身后的那个人,就不会有转身回去,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冲动,自己克制得这样辛苦,谁会心疼自己?
☆、第十九章 千与千寻千般若
杀了楚卿尘,百里府会受自己的牵连,不杀楚卿尘,世间将再无林诺雅。更何况,还有一个曾为了自己舍弃无数次性命的阿鼎。什么时候,她与百里九之间隔了这么深的天堑?简简单单的相守竟然也变得遥不可及。
偏生,她不能说,她怎么忍心,让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同自己一起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兄弟与爱人,忠与义,他怎么选?怎么选都是错,心里要承受多痛苦的折磨和拉锯一样的撕扯?
长痛不如短痛,将军府,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外面的天好暖,诺雅自从琳琅阁里醒来以后,就已经起了清凉的秋风。经过一个严寒的冬季,她感觉大楚的风就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而又和煦过,但是她的心,为什么却封了冰?
风驰驾着马车从后面追过来,停在她的身边,楚卿尘车帘也不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