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登斯是聪明的,只是过去的日子里所有人都说他愚笨,所以他也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从而表现出与本身力量不符的征兆。

所以帕西瓦尔正努力地纠正着他,那一份努力越过了帕西瓦尔对自己持有的固有认知。

他从来不知道他内心中蕴藏着那么大的耐性,能够不厌其烦地雕刻一块所有人都认定的朽木。

帕西瓦尔不是一个称职的养父,他没有太多当父亲的经验,只能凭借简单的判断,尽可能让孩子吃好喝好。同时他也算不上一个好老师,因为他没法扭转自己的教学模式,也没法在对方弄坏东西时一点愠怒也不表现出来。

但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答应过克雷登斯不会放弃,那他即便恼怒懊丧,被无处发泄的恨铁不成钢的焦灼逼得内伤,他也确实没有放弃。

在坚持过后,他欣慰地看到克雷登斯的精神状态正在好转,看到孩子日渐分清自己的火气背后实际上并不是责难和奚落,而是希望克雷登斯变好,希望克雷登斯更快地变好。

克雷登斯的面色也日渐红润起来,不再如刚带回来时的铁青或惨白。不知道是头发留长遮住了瘦削并向内凹陷的两颊,还是伙食的优良让他变胖了一些,他已经渐渐展露出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应该有的生命力和朝气。

冰消雪融之后的初春,克雷登斯在宅院后方的小树林挥动魔杖。巫师袍和他的头发一并在动作带起的微风中飞舞,偶尔竟也能让帕西瓦尔微微出神。

克雷登斯是一个充满了可能的存在,他的前途就像叶片间洒下的暖阳一样散发着微光。

帕西瓦尔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满足,那种满足不是获得表彰或者晋升时的荣耀感,而是类似于血亲的一个肯定的眼神。那种眼神能给帕西瓦尔不可思议的安宁,而只有得到了它,他仿佛才真正完成了任务。

或许也就在朝夕相处和潜移默化中,帕西瓦尔不知不觉地把克雷登斯当成了真正的血亲。虽然名义上说的是养子,可是除了克雷登斯,帕西瓦尔身边已经没有更多的、亲密来往的人了。

所以他会握着克雷登斯的手,一遍一遍地纠正孩子挥动魔杖的姿势。会看着克雷登斯的嘴唇,一次一次地念诵那些拗口的咒语。还会在每一回克雷登斯又忘记前一天才认过的魔药原料名字,自己愤恨得连喝了几杯咖啡,然后收敛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重新再向孩子介绍一回。

奇妙的是,原本从来不屑于道谢与道歉的安全部长,每一次看到男孩低眉顺眼备受委屈的模样时,自己就像被人拍醒一般,逼着他强压所有的不快,并郑重地告诉克雷登斯——“做不到是正常的,你做到了,则证明你比普通的巫师更强。”

克雷登斯需要被肯定。

是的,他太需要这个了。帕西瓦尔必须给他以同龄孩子更多的赞扬来弥补他缺失得太严重的一块。否则还不等帕西瓦尔率先向现实妥协,克雷登斯便会因过重的心理压力和过于严苛的训练要求而自我放逐。

孩子刚刚才说服帕西瓦尔坚持下去,帕西瓦尔不希望自己回过头来还要以同样的方式也对孩子开导一遍。

但努力,必然是有回报的。只是看回报的时间,和回报的多少。

克雷登斯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飞速地茁壮,他还是会紧张害怕,还是担心帕西瓦尔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冷言冷语,但他已经不会因随便一句提高了声调的话而浑身发抖了,也不会就着那一两句斥责便早早地红了眼眶。

他在找回自信,但同时,他还需要找回尊严。

这一点帕西瓦尔之前并没有发现,他只体会到孩子极度自卑,这份自卑让他唯唯诺诺,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但出身古老纯血巫师家庭的帕西瓦尔却未曾料到,在长时间的自卑压抑下,克雷登斯的自尊心也从未真正成型。

克雷登斯似乎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完整独立的人看待,所以当玛丽发怒时他会自觉地交上皮带跪下,当格林德沃扬言抛弃时他会乖乖地解开衣衫,而当帕西瓦尔救了他,当帕西瓦尔以一种正常的方式与他交流和相处,他却愿意为这一份恩泽奉献肉身和灵魂。

这一切的根源,便是打在克雷登斯内心深处的、卑微低贱的烙印。

帕西瓦尔从未触碰过,直到二月底的第二个星期六晚上,帕西瓦尔才真正意识到——要让克雷登斯重拾完整,则必须抹消其心底耻[xxx]辱的烙印。

之前的每个周五晚上,帕西瓦尔都会把克雷登斯从雅各布的面包店接走。因为知道孩子需要连着两天进行高强度的魔法训练,临走之前奎妮都会塞给孩子一篮面包。

她深知在克雷登斯眼里帕西瓦尔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即便消耗过大,晚上饿得不行,多半也不敢主动说明。当然她也不好直接指出帕西瓦尔应该给克雷登斯加餐,万一部长硬邦邦地扭头就对孩子来一句“难道你在我那里吃不饱吗”,那克雷登斯更是连面包都不敢要了。

可那天晚上非常巧合,奎妮和女伴出去逛街了,她也忘了把这件事和雅各布交代,蒂娜又加班没有回来。所以克雷登斯两手空空地跟着帕西瓦尔走了,而第二天也一如既往地从天刚蒙蒙发亮,就一直刻苦训练到了晚上。

帕西瓦尔几近中年,他的饭量肯定不如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旺盛。而赛比也只会按照帕西瓦尔的习惯去准备餐点,就它看来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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