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中衣的扣子倒是捂得严严实实,唇不点而红,方听她开口说道:“妾想多看您几眼。”
“你当真不知道害臊?”他听她这话说得欲盖弥彰,慢条斯礼地倚在她榻上,有意也同她语气戏谑道。
“您依不依?”她愈发狎昵起来。
第11章 壹壹
燕怀瑾“嗤”一声:“倘朕依你这件事,下一件你又要朕依什么。”
徐杳听罢他这番话,垂首敛眸再不看他一眼,安安逸逸地留了最后两盏幽幽亮着的宫灯,蹑着步子往床榻走,一对杏底绣兰鞋恰到好处地停在一对玄色攀龙履旁,据大燕历朝宫规上所制定,嫔妃侍寝应由帝王卧于里侧,便于夜里卧于外侧的嫔妃起身侍奉。
她上一世既是被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门的正妻,万万没有遵过这条规矩,遑论随他登基入宫后虽只是个从一品的夫人,但也未曾伏低做小,有过妾室的半分姿态。
见她身子微怔,缄言不语,垂首立在榻前,若隐若现一张脸,却不知她想起什么,映入眼底得唯有她凄清一段眼角眉梢。
他鬼使神差般够出手,锢上她身侧一只白净纤细的柔腕,拂过她的衣袂。
徐杳惊心目眩里枕到自己素日里所枕的一方苏绣玲珑枕上时,腕间依旧被他锢着,身上的褂子早已被他顺势褪去,无隐无踪,约莫是被他扬手挥到塌下去了。而他另一只手则稳稳当当地撑在她肩膀边上,隔着中衣也感到凉意一片。
“徐文山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对府上门客出言不逊,戳朕的脊梁骨,还从《鬼谷子》里引据论典,说什么打蛇者专打七寸,攻人者攻心为上,全当把朕蒙在鼓里。今儿朕依你不熄两盏宫灯,明儿你又要朕依你什么?”
他黑沉沉的一对眸子里流露着讥讽,她几乎微仰身子便能触到他的鼻翼,只好迫束自己陷在颈后的绵软罗帛里。
“要朕晋你为良媛?”
他中衣上还残余着平日里熏衣的两缕雪松香,她一只手上挣脱不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抵在他胸膛上。
“越级封你为小仪,或是直接封你为姬?”
“你想和哪个姊妹平起平坐?”眼睁睁看她蹙眉,在她的眉羽里流连忘返。燕怀瑾疑惑不解道,“这些你当真都不要?”
他有意着重“哪个姊妹”四字是他的无心之言,说得是徐姬和徐小仪,她心里悸动的却是同常玉一胞所出的常婉。但听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旁敲侧击道:“还要朕为你废后不成。”
她朱唇莞尔,微微露出皓齿,潋滟一对柳叶眼里不见半分笑意,她温热的吐息浸在他脸颊上,痒酥酥的。
他听见她声音温顺,说的却是一声——
“成。”
“朝堂之上,朕已是处处让徐左相三分,”她腕间被他霎时锢得生疼,“莫非你要朕也处处让你三分?”
她禁不住“嘤咛”一声,道:“陛下自个好端端地说这些天花乱坠的浑话,也不许妾应一声,好没有道理。”
他倏尔松开她,她方才释了口气,余光瞥见他辗转身子在里侧的枕巾上躺下,离自己遥不可及。徐杳整了整被褥,放下卷着的扑簌纱帐,当她即里渐里阖上眼的那刻,听见他暗哑低离的声音:“徐杳,你莫要痴心妄想。”
她心里哂笑: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皆是闲事。
这夜唯一令徐杳不期而然的是,燕怀瑾竟未曾与自己有雨洽云行之意。她那时嫁给他时,还只当他是个钟情不渝的好郎君。如今世人皆说他与大燕的历代皇帝秉性一般无二,更有甚者评说他谓“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
他眼下倒又摆起矜贵雍肃的谱来。
翌日
天色蒙蒙亮,微微拂晓,正是一片刻雾裁风,蔡莲寅早已候在落英榭外,掐着寅时的时刻才进去叫门。他步履如飞,掀了珠帘蹑着声儿打量着眼前的紫檀木雕花榻,笼一袭黛色纱帐,望过去尽是朦胧,竟瞧不见半分春.色。
“陛下,”他规规矩矩行了跪礼,滴水不露,“该上早朝了。”
“嗯。”里头的燕怀瑾阖着眼下意识应声道,听不出半分倦意。
外殿的人顺势鱼贯而入,除了御前侍奉的宫人手中各端着朝服、九旒冕等梳洗之物,鸢尾豆蔻则跟在最后头信步进来。
待一同行过了礼,鸢尾才上前拾起地上的褂子安置好,拂手卷了帐帘,只见建安帝与徐美人尚卧在一方衾被中,徐美人半边身子已捱到床沿上,也不嫌硌得慌,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自顾自正酣甜,余建安帝一人泰然自若占着正中央的位置,面容惬意。
二人隔着迢迢半尺远,衾被中间微隆,鸢尾心下暗暗生怕徐杳前些日子风寒初愈,眼下可别再受了凉气,面上却不露声色,又见她眼睫微颤,明白她应是被叨扰所致,吟声道:“徐美人,奴婢服侍您起身。”
徐杳一面听她说,一面睁开眼,鸢尾见她一改往日的懒怠之色,只露出司空见惯的神色,伸出臂腕,待徐杳轻搭上手,才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