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君也没啥好害怕的。
她现在已经存上够吃一整年的粮食了。虽然后面还有两年的困难时期,但咱也不必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啊!
相反,跟前段时期的小松鼠囤粮期不同,这段时间,她的重点已经放到了做好吃的上面。
人生在世,干嘛要过得那么苦巴巴的呢?
多做点儿好吃的,爹和奶奶也能享享口福。她呢,也不必像小时候那么苦哈哈地,吃顿红苕饭就像过年似的。
本地属于盆地地区,气候潮湿,自古以来就喜食辣椒、花椒祛湿。种植得也多。
现在土地虽然归属集体公有,但野地里,却依然到处长有前人植下的花椒树和辣椒丛。
李懿君没事就会去扯上一些,回家炒菜。
家里又不缺吃的了,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儿。姜蒜糖等常用调料,她奶奶也舍得买了。
她先用波巴布树的果肉熬了些水出来,这种酸味十足的汁水,就算是她的醋了。
再在另外的陶罐里放水放糖,熬至糖溶解。把“果醋”放进去搅伴。然后把陶罐放到灶旁晾着备用。
取一颗莲花白,撕好洗净。再把胡萝卜切条,蒜和辣椒切好。
接着,把撕好的莲花白和胡萝卜放在一起,加盐,拌匀。之后,就让它腌着,它自己就会出水。体积也会慢慢变小,看上去像熟了一样,软软的。
这时候就要挤水了。挤干净后,放到泡菜坛子里,把之前晾着备用的汁倒进去,再加上辣椒、花椒、蒜。泡上一晚上,跳水泡菜就成了。
当然,胡萝卜要多泡两天。
这种跳水泡菜,味道跟老泡菜完全不一样。调料调得好,那可是一大美味。
接着,她又炒了个洋芋腊肉,还有个干烧鳝段。
她爹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原本她还等着他回来,一家三口一起吃。可这些野黄鳝生命力再强,这两天也开始陆续有死亡的了。
不得已,她只好每天烧上一些了。
不过,今天饭菜做好后,她奶奶没回来,倒是有个意料之外的人,摸上门来了。
她亲娘谢巧云跑过来了。
谢巧云虽然不要红果儿了,但家里这两天还是揭不开锅了。
她饿得肚子发疼,想来想去,又想到了她丢掉的这个女儿。
红果儿现在应该在队长李向阳家里,吃好的喝好的吧?那可是生产队长家!
想到这个,她觉得自己更饿了。
鬼使神差地,就往他家去了。
这一路走下来,路上家家户户都传来饭菜香味儿,可把她馋坏了!可等到她快走到李向阳家时,空气中竟飘来了肉味和油香味儿!
哟,离正月还早着呢。现在就吃上好东西了?
心里越发觉着自己来对了。
她有点儿怵侯秋云,没敢直接过去敲门。先躲在门口听了听动静,确定她没在,这才敢敲门。
“红果儿,红果儿?我是你娘,开门呐!”一想到要看到自己闺女了,她满心欢喜,连喊门的语气都柔和得不得了。
可跟她的热情相比,前女儿红果儿的反应就冷淡多了。
李懿君没想到她会来,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自己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谢巧云喊了阵门,没人应,可又听到院子里面有人在边哼歌,边打水洗衣服。
她惊疑不定,这真是她闺女红果儿吗?那个怯生生,老爱躲在她身后,问她句话,半天放不出来一个p的红果儿?
她觉得心都凉了半截,以前咋没觉着这娃子生了副冷心肠嘞?这才送出去多久,就不认娘了?
闻着里面传来的肉味油香,她耐着性子,声音也更柔和了:“果儿啊,我的好果儿。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怨娘不要你了,是不是?”
还是不理她。
没法子,谢巧云只能自己继续唱独角儿:“你以为娘想把你送过来啊?那不是因为咱们家没吃的了吗?你是怨错了人,也恨错了人呐!要怨,就怨他李向阳!都是他把咱家粮食偷了,娘没办法,才把你送过来的。”
这女人没法承认是自己的贪心害了全家人,竟把黑锅往别人身上甩。
她越说,还越情真意切,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的儿啊,我可怜的果儿啊,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娘真的好舍不得你的……要不是想着,他拿了咱家的粮,怎么着也会有点愧疚心,给你口饭吃,娘说什么也不肯把你给别人呐!”
她哭啊哭,哭了好一阵。
哭得李懿君心里又怒又烦躁,衣服也不洗了,骂了句:“你脑子进水啦?脏水随便泼,你以为队里就没人讨论这件事儿吗?你以为人家就不会跟我讲,我亲娘是个什么货色吗?”
想起当初,这女人狠心肠地把她一个七岁的娃儿,随便丢给外人,还厚颜无耻地叫嚣:“这孩子我反正不要了,今儿就撂这里了!你要狠心,就让她饿死在你家院子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