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嘀溜嘀溜转着眼珠,似在思考可行性。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她便出言发问:“你和阿昆说了么?”
见林霏摇头,林夕紧接道:“那我们去问问阿昆罢,我不知道蓝田县怎么走,阿昆兴许知道。”
林霏迟疑半晌,一想到所剩时日不多,现在不是别扭的时候,终究与林夕一同去寻晏海穹商议。
这一商议便商议了一个白昼。
林夕身子不适,听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留下林霏与晏海穹。
晏海穹不同意林霏独自一人随船前往长安,坚持与她同去,可这样一来,林夕便无人看顾了。二人莫衷一是,直至夜幕降临,才堪堪定下具体计划。
林霏在晏海穹居处用过晚膳,便告辞离开。
步出室外,才发现竟下起了鹅毛大雪。
所幸随扈的月如月长心思细腻,一早便备好车轿等候在外。
林霏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请送行的晏海穹留步。得得的马蹄声中,车轿渐行渐远。
轿外,月如走近窗牖,恭声问里头人:“姑娘,可是要回宫?”
林霏正要应下,突然忆起昨夜谢桓所言,便改口道:“劳烦车把式送我去紫微宫。”
车夫忙道不敢当,一挥鞭,马儿行得更快,一盏茶的功夫,便抵达紫微宫外。
月如月长疾行了一路,竟也不见喘。
林霏搭着月如的手下车,站稳后突然忆起一事,便问婢女二人:“姑姑今日在做些甚么,怎么在宫中不见她?”
月如月长面面相觑,还是月长回道:“回禀姑娘,貘姑姑昨日便启程前往晋州了。”
“所为何事?”
“具体事宜月长不知,但听鬼先生说,似是晋州分舵出了事,盟主便派貘姑姑去了。”
林霏了然地点头。
由月如打着伞,主仆三人往大殿行去。
远远走来一队提灯携刀的玄衣卫,待走近了,林霏才看清领头人的面貌。
那领头人乃七旬老丈,身着紫衣,不苟言笑,鬓边白发不单为其增添了沧桑之感,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似也早已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林霏,二人擦肩而过时,林霏明显看到他的脚步顿了顿。
林霏只觉老丈眼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还是月如月长施礼过后的一声“欧阳夫子”,才让她意识到此人身份不低。
欧阳生未理会那两名婢女,而是回身打量着林霏。
林霏守礼地朝他福了福身,哪知他却冷冷一哼,厉声道了句“妖女”,便领着身后的玄衣卫拂袖而去。
“姑娘息怒。”月如月长担忧地望着主子,异口同声道。
林霏颇有些哭笑不得,“我没生气,你们别紧张。”
月如月长这才松了口气,又听林霏问道——
“刚刚那位老丈是何人?”
月如忙答:“那是巨门宫宫主,欧阳生夫子,乃盟主幼时的教习先生,今为十四宫的族老。”
第88章 春花秋月1
欧阳生。
林霏在心中默念, 对此人名陌生地毫无印象。
月如月长以为她还会再追问旁的,却听到林霏轻轻说了声“走罢”。
一步步走上宫阶,林霏猛然忆起自己曾在何处见过那位老丈。
是在夔州那一夜!
那一夜, 这位紫衣老丈携玄衣卫前来。
她还隐约记得, 那老丈曾斥她为“妖人”,且被谢桓拿剑刺伤眉心亦是岿然不动。
月如月长见林霏突然顿住脚步, 相视一眼,疑惑地出声唤了句“姑娘”。
林霏回过神, 重新提起脚步。
拾级而上, 便见鬼朴子鬼算子以及一干侍者皆退守于大殿外。
众人朝林霏施礼请安, 林霏应了,正想问发生了何事,突闻殿内有重物落地之声, 紧接着耳畔传来鬼算子的话语声:“姑娘来的不是时候,主子正气头上呢。”
鬼算子面有惶色,谢桓动怒一事显然令他老人家焦灼万分,相较之下, 鬼朴子冷静许多。
依旧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自殿内传来,林霏朝二老道:“无需先生和外傅通传,我自己入内便可。”
鬼算子求之不得, 便是资历老如他也不敢在这时进去找晦气,只殷勤地替林霏推开了半掩的格扇门。
林霏在围屏外除去鞋袜,缓缓步入殿中,入目的就是倾倒在地的紫铜香炉, 炉内烟灰撒了一地。林霏顺手把香炉扶起,再直起身,就看见谢桓阴着脸歪坐于六方椅上,面前桌案凌乱不堪,杯盏茶水摔了一地,将铺在地上的紫貂皮悉数浸湿。
林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欲收拾摔碎的杯盏,还有遗落在地的一份折子,蹲下身,刚要碰到那摊开的折子,一个黑影便压了过来,一把将她拽起身拉入怀中。
谢桓面色不善,冷声高喊了句:“来